论霍桑《红字》中“A ”的象征意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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肖依虎 潘翠琼
(荆州师范学院英语系,荆州434104)摘 要:本文着眼于红字“A ”的形式和颜色,详细分析了红字“A ”的多种象征意义。红字“A ”
除表示“通奸”这层意义外,还有“天使、报复、自傲、能干、使羡慕、痛苦、勇士、孤独、爱”等含义。
关键词:红字;“A ”;象征
中图分类号: I207.4 文献表示码: B 文章编号: 1007-2187(2000)05-0019-03
《红字》是美国十九世纪作家霍桑的代表作。自1850年发表至今,评论界从未间断过对它的评论。人们纷纷就其主题内容,结构,创作艺术等方面加以探讨,但至今没有定论。导致这种结果的原因是作家在《红字》中运用了大量的象征手法。象征在小说中无处不在,无时不有,尤其是小说名本身的多种象征意义,就让评论界争论不休。纵观各种评论,一般都认为红字“A ”代表着小说中女主角海丝特“通奸”的罪证。但笔者看来,事情并非这么简单,要不然霍桑为什么要以《红字》命名这部小说呢?因此,简单地下结论是不能准确地把握作家在这部小说中所体现的主题思想和创作艺术技巧。本文将着眼于《红字》中“A ”的形式和颜色,细读“A ”字的象征艺术。
1红字
“A ”在小说中是最“刺眼”的象征符号,它贯穿小说的始终。“A ”出现在天空,在大地上,在溪流中,出现在人物的身上,人物的眼中……。Schubert ,Leland 在他的《霍桑?一位艺术家》的文章中,对红字“A ”的出现作了一个说明。他发现在小说中“A ”字出现了150次,其中60%称之为“the scarlet letter ”,其它表现为“the embroidered letter ”,“the red letter ”,“letter A ,glues ”……等等。也就是说,几乎在小说中每隔一页,“A ”字就出现一次。小说一开始就出现了“the mark ”,“a certain token ”,“the letter A ”,然后转变为大写字样的“THE SCARL ET L ETTER ”,之后读者看到的是“the red letter ”,小写的“the scarlet letter ”,“the ignominious let 2ter ”,“the letter A ”……等等。从这里不难发现,对“A ”字的不同文字表达,其实是霍桑准确地赋予红字“A ”以象征意义,这种意义或明或暗,是在流动中获得的,而这一点正是象征艺术的特点。因为象征手法所要表达的情思有复杂,曲折,朦胧,多变的特点。正是因为象征本身是复杂的模糊的,因此利用象征手法,可以揭示人类真实生活的复杂与矛盾。在霍桑笔下,红字“A ”的象征内涵就应该是很丰富和广泛的。其内涵不是静态的,而是变化。象征的特点之一就是重视主观的认识作用。因此,我们并不奇怪在小说中尽管“A ”字出现得如此频繁,但霍桑却从未指明“A ”意味着什么,但读者可以从故事中来理解其义。以下是笔者从“A ”字的形式和颜色角度分析出的“A ”的象征意义。
2从
“A ”字的形式来看,红字“A ”的象征主要体现在小说中四个主要人物身上,尤其是海丝特和丁梅斯代尔牧师身上。对珠儿与齐林沃斯身上的红字“A ”,作家使用的笔墨不多,因为他们的“A ”含义是依附在海丝特和丁梅斯代尔身上的。但是尽管如此,他们的“A ”字仍然有其深刻的象征意义。珠儿是红字“A ”的见证物,同时也是天使(Angel )的再现;齐林沃斯的红字“A ”则是报复(Avenge )的化身,是一种残酷无情的报复。为此,下面笔者主要分析海丝特和丁梅斯代尔的红字“A ”的象征意义。
海丝特的红字“A ”的象征意义是真实生活中不断变化的矛盾统一体:当海丝特第一次出现在读者面前时,她的胸前戴着用一块猩红色的布绣成的“A ”字形红字,站在绞刑台上。此时,红字“A ”意味着“通奸”(Adultery ),是罪与罚的表现,是善与恶的体现。与此同时,邻近的女人对她的辱骂,也说明了“A ”代表“羞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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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1?Ξ收稿日期:2000-05-20.
的含义。但是细心的读者不难发现,就在此时此地,霍桑却不断地提到在海丝特胸前的“A”字是“用金线织成的细工刺绣”,并且重复出现“刺绣”等词语。此时,作家已向读者暗示出他对海丝特的同情,同时也隐含着女主角身上有一种能引以自豪和傲慢的能力,即“Arrogance”。这种能力将远远超过她的罪与丑。随着故事的发展,那种被公认为罪证的“A”字慢慢地象征着许多其它含义。首先人们逐渐开始欣赏她胸前的红字,认为“A”体现了她的“好手艺”,是一种难得的“美”,世界的真实性开始被揭示出来。之后,她的“A”字使人羡慕(Admire),因为“A”字使海丝特显得“高贵”和“文雅”,再也不是“无脸面”。正如贝灵汉州长的仆人见到海丝特时所说的“大地最伟大的女士”,看看她胸前的“A”字,她自己有着多么“自然的体态和尊严。”此时作家也情不自禁地想起了“Virgin Mother Mary”,“Had there been a papist……”(SL,P63),至此,海丝特开始被人们看作是可以崇拜的偶像。https://www.doczj.com/doc/1d16050381.html,wrence曾说:“再把她带到绞型台上,在那儿朝拜她。”(Todd426)海丝特以她的“美闪耀着光芒,并且她的美使她深陷的不幸和耻辱镶上了一道神圣的光环。”
海丝特以自己的真实战胜了社会对她处罚的不真实。那个红字“A”不再被看作一种“罪恶”的标记,而“是她的职务的标志,是犯罪后她许多善行的标记了”。“在她身上可以找到那么多的援助———她作事的力量那么强”,“以致许多人不肯照原有的意义解释鲜红的A字了。”“他们说,那字的意义是能干”(Able)。然而,这个“A”字标志也曾使她忍受长达7年之久的凄惨的惩罚,是难以言说的痛苦(Agony或Anguish)。她受人冷眼、嘲讽,无人容纳她,只有那“阴暗的家室才能容纳她”。她的女人魅力也消失了,“没有什么可使‘热情’会梦想、来拥抱它。除了她本身的痛苦,她还得经受着所爱的人的痛苦。她性格上所有的轻松,优美的绿叶,都被这个火红的烙印烧得枯槁,并且早已落得精光了,只剩下一个赤裸的粗糙的轮廓”。“但是尽管如此,她让她的真实改变了一切。”“在这个充满敌意的社会中,她从没有与公众作对,只是毫无怨言忍受着最坏的待遇。她并不因为她的受苦向人要求报偿,她也不依赖公众的同情。”
在海丝特生存的社会中,人们一般有这种处事习惯,“当一个人在社会上所处的地位有点特别,而同时他又不干涉任何公众的或个人的利益和方便,就会引起大家对她的尊重。人们对于海丝特也就养成了这种心理。她坚强地生存下来了,把她女性的温柔深深地压碎在她的心里,成为一个力量很强的女人。此时“A”字含义已从最初的“通奸”者转变为坚强的女“勇士”(Amazon)。
作为一个坚强的女“勇士”,海丝特在这些年间一向过着隔离耻辱的生活。她胸前的“A”字意味着隔离,是耻辱的隔离,因为犯了通奸罪,被人鄙弃。“一切都在反对她,世界对她怀有敌意”。她与外界的联系主要是她的刺绣。她所给人的印象是“如大理石一般的冰冷”。“她独自立足于世界上———孤独得对于社会无所依附……”但是,这种隔离的内涵慢慢地发生了变化。海丝特长期没有享受一丝一毫世界的特权,可是一遇到可给人恩惠的时候,她又立刻承认她是人类的同胞妹妹。在这个基础上,她的隔离和孤独是不真实的,她完全把自由融入人类之中。
前面谈到海丝特所给人的印象是“如大理石一般冰冷”,这主要由于环境的关系。事实上她是一个充满爱心的人。以上“A”字涵义的改变可以说是她富有爱心的证明。如果没有爱心,她早已死去;即便存在,社会也不会改变对她的态度和看法。她的内心充满爱和同情,她的“同情的力量那么强”,所以“在人们心目中,那个红字已含有如尼姑胸前的十字架的意义了。在她内心有着她自己真实的爱的原则。她的行动充满人类之爱。正因如此,她才使她胸前的“A”字的含义在经历漫长的痛苦(agony)和孤独(alone)后,从通奸(adultery)慢慢变成自傲(arrogance)、能干(able)、女强者(amazon)等等。当然,她对牧师的情爱在小说中更明显。没有这种爱,就不可能有戴在她身上的红字“A”,也就不可能有这种小说。她为牧师独自受罚,独自养珠儿,独自去斥责她丈夫的行为,独自劝慰牧师以至最后决定一起走等等。在这里,女主角身上猩红的“A”字淋淋尽致地反映出的社会真实和矛盾。
丁梅斯伐尔的红字“A”表现出很复杂的象征涵义:相比海丝特的“A”字,丁梅斯代尔牧师的“A”字所象征的意义更复杂,因为他的“A”字不是显现于大庭广众之下,而仅仅是他的内心深处。除此之外,作家对他身上“A”字的变化花费的笔墨远远少于海丝特。但是,他在某些方面又与海丝特相似。同海丝特一样,他的“A”字一开始也应该是“通奸”(Adultery)的含义。由于他的身份和地位,他没有承认他的罪过,因而他没有被送上惩罚的绞刑台。但在他的内心深处,他身体上的“A”字意味着痛苦(Agony or Anguish)。这种痛苦远远超过海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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特,只是与海斯特不同的是,他的痛苦完全来自他本人,而不是外界。他是一个非常虚伪,不诚实,不真实的人。一方面他没能忠诚于他所信仰的“上帝”,因为他犯了常人所犯的罪。而长期以来,他是一位虔诚的有名气的牧师,一位受众人尊敬的牧师,教民们对他的尊敬和爱戴就像对神灵一般。这些对他的虚伪的本质是重重的一击。“大众的尊敬使他受到的痛苦,实在是难以想象。”当然,“从丁梅斯代尔的性格的许多特点来说,倘使他不是被罪恶与痛苦的重荷压住,命中注定要在那下面蹒跚而行的话,他本可以爬到圣洁信仰的最高峰。另一方面,他没有做过真实的虔诚的忏悔。这对他自己来说,受良心的谴责、绝食、梦游、血鞭抽打自己等等就是反映,对教民来说是一种欺骗,同时对海丝特来说也是不公平的。另外,对齐林沃斯来说也是不可饶恕的。这些因素让丁梅斯代尔一面受着灵魂极度烦恼的折磨,一面受肉体疾病的痛苦,同时又听凭他的死对头任意摆布。”痛苦让他产生幻觉,认清自己的虚伪,“至少在虚伪的光亮中映现出来的他自己,就变成了一个阴影,或者老实讲,已不存在了。”“像他这样一种虚伪的痛苦,真是有说不出来的痛苦。”但是,也正是“他最内在灵魂中的苦痛与他相貌上那种苦痛的率真的表情使丁梅斯代尔在这世界上还继续成为真实的存在。”
丁梅斯代尔内心也充满着情感。他的“A”字也应该是爱(Amour)的意义,只是他的爱有两个层面的含义。一是反映他对上帝的爱,他是一位虔诚的牧师,是一位极有前途的牧师。“他对宗教热情早已保证他要在他的职业中得到显要的位置。”他的每次布道都是那么尽心尽力,不仅震撼了所有的教民,而且“他的声音就连天使都要来倾听,要来答话了。”他被人们誉为“具有精灵天赋的人。”另一方面是他对海丝特的爱,一种男人对女人的爱,那种真实的,自然的,世俗的爱。正是在这种爱的驱使下,使他也和她一样烙上了那特殊的“A”字标志。在这里,我们看到了丁梅斯代尔身上的“A”字象征着爱与罪的矛盾,崇高圣洁的梦与朴素真实的生活的矛盾。
随着故事的发展,丁梅斯代尔的“A”字仍在不断变化。在他徘徊于他的模糊的忏悔之中时,他的“A”字已是与同类的隔离(Alienation)。与海丝特不同,他的隔离不是纯距离上的隔离,而是人与人灵魂思想的陌生和孤独(Alone)。当他以他的传教方式“不仅一次,不,不仅一百次地”告诉人们他“完全是一团污秽,一个骗子”时,人们并没有用污辱海丝特的方式来污辱他。因为“他们决不猜疑在那些自我谴责的言语中,是潜伏着怎样致人死命的涵意。”相反地他们相互私语着“这个神圣的青年!”“这个人世间的圣人!”这样,他越接近他的真实,而人们就离他越远,让他独自一人徘徊在他的虚伪而又真实的世界中,无法与外界沟通,那怕是他心爱的女人也无法靠近他的思想。此时,丁梅斯代尔的红字“A”在霍桑笔下已转换为个体(A)与全体(All)的矛盾。直到最后他的“A”字的显露,这种个体与全体才达到完全的统一。
3红字“A”除了附着在人物身上的象征意义外,它还具有时空的象征意义,在这里,红字“A”揭示着一切的开头与结束的统一。
仅从形式而言,“A”是拉丁字母表中的第一个字母,因此“A”代表着开始。另外,从人类历史发展的角度来看,人类最开始的罪恶从亚当和夏娃开始,此时“A”指Adam and Eve。而在《红字》中,故事的开端最刺眼的就是海丝特胸前的猩红大字“A”,这是罪恶的开始,同时也是社会法律、上帝法律的开始,与此相对应的则是人物心中法律的产生。就这样,故事的开头就用“A”表现出了个人心中法律与上帝法律、社会法律的矛盾开始。而对丁梅斯代尔来说,“A”字意味着个体与全体的矛盾开始。直到故事的结尾,“一片黑地上,刻着血红的‘A’字”。人物身上的“A”字在这里“完成了它的职务”。此刻,个人与社会统一了,海丝特所代表的心中法律与梅斯代尔代表的上帝法律以及齐林沃斯代表的社会法律达到统一,小说至此结束。
文学史一直认为霍桑是象征手法的提倡者。小说《红字》可以证实这个论断。霍桑之所以采用象征手法,是为了更好地展示“物质生活与精神生活”的矛盾,或者是他自己精神上的痛苦,同时证明作家的伟大之处在于透过现象看本质。而象征是一种艺术形式。正如法国文艺评论家阿?爱华德所指出的象征艺术“既满足我们描写现实的愿望,同时也满足我们超越现实界限的愿望”。《红字》是霍桑运用象征艺术手法的典范之作。作家借助“A”字的象征意义,揭示了他关于人性善与恶的关系,世界的本质是真实与矛盾统一的主题思想。
参考文献:
[1] Schubert,L eland Haw thorne[M],The Artist University of North Carolina Press,1944
[2] Todd,Robert The M agna M ater A rchetype i n the“he Scarlet L etter”[J]New England Quarterly4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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