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哥特元素与传统文化的艺术融合

哥特元素与传统文化的艺术融合

哥特元素与传统文化的艺术融合

发表时间:2018-04-12T15:42:29.197Z 来源:《知识-力量》2018年1月上作者:薛迪[导读] 楚人美恐怖骇人的外表下,所囊括的艺术张力,实则兼具西方哥特文学风格与传统精魅文化之精华。

——评恐怖电影《山村老尸》作者:薛迪

摘要:曾经风靡一时于世纪之交的恐怖电影《山村老尸》,至今仍旧言犹在耳的艺术魅力,并非仅仅体现在鬼魅形象与情节气氛的惊悚之上。对于文学或影视作品而言,其影响范围的广度对于其本身的艺术价值而言,实质上是一种承袭和超越的文化消费过程。《山村老尸》能够在影视文学的研究历程中至今未能风平浪静,以至于主人公楚人美那蓝色颀长的裙袍、白皙阴森的面庞等道具元素,自始至终萦绕在诸多观众的童年阴影中,形象魅力的动人心魄,归根结底还在于主人公形象体系的丰富与完善。楚人美恐怖骇人的外表下,所囊括的艺术张力,实则兼具西方哥特文学风格与传统精魅文化之精华。

关键词:哥特元素;传统“尸”文化;《山村老尸》

一、哥特风格与传统“尸”文化的艺术融合

楚人美这一鬼魅形象之所以深入人心,究其文化因素在于哥特元素与传统文化的艺术融合。哥特小说的元素体现在电影中,着重体现在影片道具元素的设置,而楚人美本身的形象内核,则与传统的“尸”文化存在着千丝万缕的联系。

自从志怪小说在魏晋时代蔚然成风后,精怪题材的叙事性作品,在中国文学的民族个性塑造过程中,便逐渐别具一格,及至今天继续发展与完善。而同样是17世纪的西方,自从英国作家华尔波尔的《奥特朗图堡》在文坛上名声鹊起后,以恐怖、惊悚与灵异著称的崭新流派——“哥特式小说”也不胫而走。随着西学东渐在新世纪的不断推进,溯及到国产与港台的叙事文学中,恐怖作品不但在叙事模式上不断新颖离奇,使得作品本身的影响力不断增强,而鬼怪形象作为作品中的恐怖主体,其文化符号所蕴蓄信息的丰富性,也往往能够超越前代。如果说日本电影《午夜凶铃》中的贞子是东方恐怖电影中最具影响力的形象,那么香港电影《山村老尸》中的楚人美,则可称得上文化内涵的最佳载体。

二、哥特元素的物理吸入

早有权威评论者对“哥特式小说”的理论予以厘定:“显著的哥特小说元素,包括恐怖、神秘、超自然、厄运、死亡、颓废、住着幽灵的老房子、癫狂、家族诅咒等。”《山村老尸》的整篇演绎过程,囊括上述几乎全部载体,着重分为道具陈设和情节发展两大部分。电影的初始阶段,映入眼帘的便是昏暗的烛光、陈旧的房舍以及如滴血一样不断干扰观众听觉的自来水,李强家中张贴的因冤屈而故去的珍妃遗像,也在某种程度上为叙事的发展渲染了神秘的气氛。

随着情节的发展,电影中哥特元素的展现逐渐淋漓尽致。拥有阴阳眼的青年阿明由于未能阻止朋友们在通灵游戏中的越发狂巅,随后便引发一系列的悲剧,他的朋友们在魂魄附体后相继猝死。阿明出于正义而展开针对鬼魅唯一知情人李强的不断盘问,最终获悉了鬼魅杀人的真实动机:楚人美生于清末民初,丈夫是村里有名望的教师,因此个人在戏剧表演之路顺风顺水,也有一批如李强这样的学生倾心相随。而无毒不用其极的丈夫却为另觅新欢,设局将发妻楚人美陷害致死。当学生李强在楚人美的尸骨前道出真相后,原本蒙在鼓里的楚人美便阴魂不散,随即展开了乖戾的报复行动,3天之内连续害死66条人命。楚人美的化尸显灵,显然来自于厄运和诅咒,而这两点正是哥特作品的诸多恐怖主体中最为直观的共有情愫。

三、传统“尸”文化的折射映衬

传统“尸”文化在楚人美这一形象维度中的丰富体现,更是显露出影片别具一格的文化价值。首先通过故事的主旨即可得知。楚人美本来面目的逐步揭示,由此便生成了影片的主题,大概可以用发毛的那句论断加以概括:“鬼根本不会直接杀人,只能通过人心中的怨气,令自己毁灭自己。”与其说是鬼不具备直接杀人的能力,不如可直接论断为,世界上根本没有鬼,只是世人皆有鬼胎之心而已。诚如《西游记》中唐僧所云:“心生,种种魔生;心灭,种种魔灭。”由此可知,阿明与安妮、茜茜与杰克在楚人美阴魂的干扰下未成眷属,甚至身首异处,根本原因在于恋人之间的情感纯度未能名至实归,而发毛虽说仅一备胎,却能以内心的真爱得到楚人美的宽恕。真爱是恐惧的杀手,而楚人美杀死的,只是人世间的诸多虚情假意而已。主题升华至如此高度,达成了对传统志怪题材的超越。

此外对于楚人美“尸”文化的寻根,也大有稽考的价值。从水中利用怨恨的散射而扰乱人心的“老尸”形象,其原型也可推断到道教中的“三尸”之说。尸者,神主之意。道教认为人体有上中下三个丹田,各有一神驻跸其内,统称“三尸”。葛洪在《抱朴子》中对“三尸”进行进一步的阐述,“三尸神”属于魂魄鬼神类,爱好自行放纵游荡,欲使人早死,以亨祭酹。故每岁庚申之日,便上天庭报告司命,诉人罪过错愆。所以人若想修道成功必先去体内三尸,做到恬淡自守,仁善兼顾而使人在气质上神静性明。楚人美通过附体而使世人相爱相杀,让情人始乱终弃,大体也基本吻合三尸乱心迷性的特征异曲同工。而铲除体内三尸,不在于外力的作为,而在于内心的强大。而这也恰巧让影片的结局自圆其说:阿明只身下水去破除楚人美尸体的诅咒,在付出性命的代价后依然未能遂其本愿,发毛主动饮下怨恨之水,却仍能以柔情真意粉碎楚人美的杀机,并最终得到暗恋对象的倾心和认可。影片的戛然而止,虽则从观众对剧情的期待视野的角度上看,着实有些心理层面的缺失遗憾,但从传统文化的立意来谈,依然别有一番欣赏情绪,不可不说是一个相对体面的结局。放宽恐怖作品的眼界,再横纵比较同样集诅咒、嫉妒、怨愤、附体杀人等多重元素于一身的尸怪题材作品,不论是《西游记》中的白骨夫人,还是《聊斋志异·尸变》中的塌上女尸,当代恐怖故事《千万不要走错房间》中的苏可欣,乃至异域作品《午夜凶铃》中的缠身恶魔贞子等,与楚人美形象相比较而言,都存在一定的相似相通之处。

在短暂数十年的香港恐怖电影的发展历程上看,《山村老尸》不论是叙事、主题还是艺术张力上,都可视为诸多作品中的成熟得力之作。该影片以哥特元素为审美外观,以传统精魅文化为内在象征,完美印证了马瑞芳评论《聊斋志异》的那个观点:“鬼怪反映人生,鬼魂胜过人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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