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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言小说中的暴力叙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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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言小说中的暴力叙述

莫言小说中的暴力叙述

李钦彤

河南师范大学文学院

内容提要:从最初的《红高粱》的发表到现在面世的《檀香刑》,莫言的作品中一直存在对暴力的描写,他以独特的感官展示暴力带给人的生理和心理的感受。莫言展示人性的残忍,并揭示这种暴力残忍形成的原因,即源于生活的苦难对权力的渴求。他从儿时的饥饿、孤独的生存体验出发,以一种悲悯和宽容的眼光来看待这种暴力,希望以此来拯救人类的灵魂,给人们以希望。

关键词:暴力苦难权力悲悯

自《红高粱》发表后,莫言一炮走红,他以奇绝的想象力和独特的感觉给文坛带来一股清新之气。莫言滔滔不绝、汪洋恣肆的语言和包容一切、容纳百川的叙述在当代文坛上具有别具一格的风采,他笔下的高密东北乡成为其梦魂萦绕的叙事空间,如同苏童的枫杨树故乡,阎连科的耙耧山脉,李锐的吕梁山,已成为一个文化地理空间。依托于高密东北乡,莫言写出了《红高粱家族》、《酒国》、《食草家族》、《丰乳肥臀》、《神聊》、《天堂蒜薹之歌》、《檀香刑》,既有江湖的快意恩仇,抗日的血泪牺牲,也有奇人异事,鬼怪神魔,土匪强盗往来其中,奇人异士络绎不绝。相对于余华的“文学的减法”①,莫言则是文学的加法

..,过去和未来,外在和内心,客体对象和主体意识,社会历史和个人记忆,错综复杂,纠缠不清。从《红高粱》到《檀香刑》,莫言的作品都打上了这种商标,在《红高粱》中,莫言讲述了在红透半边天的高粱地中,土匪余占鳌的英雄史和风流史,描写他的狂放不羁,有情有义,让人想起同样发生在山东境地的水浒英雄,聚义梁山,替天行道。《檀香刑》中则塑造了民间艺人孙丙的英雄形象,再现义和团的英雄事迹和民族气节。《红高粱》是其代表作,也是其成名作,这部作品以其独特的历史观和叙述视角以及对暴力、死亡的审美感觉打动了读者;《檀香刑》同样以残酷的刑罚挑战着读者的心理和生理,从始至终,莫言对暴力有种特殊的迷恋和迷惑,念兹在兹。本文试图分析莫言作品中暴力的描写,暴力背后所揭示的苦难、权力、人性以及作者创作的心理、心态。

一从功利到审美

《红高粱》让莫言成名,在莫言笔下,抗战历史吸取了红色经典的粉饰铅华,被还以民间的本来面目,他以“灵性激活历史”②令读者为之振奋。同样,也以其对暴力、死亡的直面描写而令读者胆战心惊,觳觫不已。犹如红透半边天的红高粱,暴力鲜血弥漫于空中,在高粱地中氤氲不散。余占鳌为了自己的情欲,剥夺了吃拤饼的人的生命,血洗了单廷秀父子一家,并占了人家的房子。作品中更令人侧目的是活剥罗汉大爷的血腥描写,莫言动用自己独特的感觉,把视觉转化为听觉,以审美的姿态描写血淋淋的场面,挑逗着读者的心理承受能力。(作品)这一切的暴力描写都是为了表现高粱地东北乡人民的骁勇血性、狂放不羁而服务,余占鳌的血气方刚、敢做敢为,罗汉大爷的英勇不屈,即使是强奸犯余大牙,在临死时也表现了英雄气节。这是一群不适合用传统的道德伦理来评判的人,道德在这里延迟,更多被关注的是个人的生命感觉和生命体验。为了表现土匪所体现出来的原始生命力,叙述者以一种独特的激情和叙述腔调认同了这种暴力以及鲜血,而不自觉掩盖了其他生命的意志和价值。于是,单廷秀、单扁郎便成了这种叙述的牺牲品和淹没者,同时,这种情感倾向也淡化了作品的悲剧色彩。这种创作不由得让人想起土匪黑社会的经典代表作品——《水浒传》。在《水浒传》中,施耐庵塑造了形形色色的英雄好汉,江湖义士,他们聚义一堂,替天行道,这其中自然少不了暴力、战争、死亡、血腥。鲁提辖拳打镇关西,作者将过程一笔笔细细写来,巨细无遗,细致而酣畅淋漓,色香味俱全。武松为了报仇,血溅飞浦楼,将张都监府上的人全都认认真真地杀了,一个也不放过,丫鬟、佣人也成了他的刀下之鬼。李逵劫法场,沿着浔阳城临长江的大道突围,挥着板斧一路砍杀,见一个杀一个,连老百姓也不放过,砍上了瘾,沉醉其中,有乐而不思其返的味道。(作品)这一切都源于叙述者施耐庵的认同叙述,他的一种激情,一种欲望宣泄,一种愤懑情绪的排遣。在这里,读者出于对镇关西、张都监的愤怒不平,认

同了作者的叙述,鲁智深、武松们的暴行便得到了认可,甚至是赞许。在读者出于对弱者的同情和鲁智深的包打不平激情的双重作用下,镇关西的生命从那一刻起便不再属于他,他本人的主体意志和生命权利便被剥夺了,成了暴力的牺牲品。但是,在正义的名义下,暴力是否就可以为所欲为,畅通无阻?如果是这样,正义便成了暴力的同谋,成为杀戮的共犯,共同掌握着生杀大权。③在这里,我们可以看到莫言私淑前人的良苦用心,从中,我们可以看到作品主题对于叙述腔调、情感倾向的制约,《水浒传》中为了塑造一个流传千古的黑社会,而放纵了暴力的横行,为了表现高密东北乡人民的血性、野性、豪情,莫言同样认同了这种暴力的泛滥;另一方面,便是中国作家内心精神结构的一脉相承:即是对暴力的渴望和迷恋。“中国文化有极其冷酷无情,极乏人文气息的一面。无论是就精神文化和制度文化而言,还是就日常生活形态而言,内心深藏着对于生命尊严的漠视和对于人性的敌意。”④但由于法制的规训和刑法的惩罚和恐吓功能,人们的这些欲望在现实中无法实现,于是作家便诉诸笔端,借他人酒杯,浇自己块垒,“生活是规范的,是受到限制的,而写作则是随心所欲的,是没有任何限制的。任何一个人都无法将他的全部欲望在现实中表达出来,法律和生活的常识不允许这样,因此人的无数欲望都像流星划过夜空一样,在内心里转瞬即逝。然而写作伸张了人的欲望,在现实中无法表达的欲望可以在作品中得到实现。”⑤暴力以其是内心的渴望,故而使作家心醉神迷,念兹在兹,成为表现作家内心欲望和笔下主人公的原始生命力的最主要也是最有效的方式。不仅如此,在暴力和生命力纠缠在一起的时候,暴力与性也有暧昧关系,我们得小心翼翼从文本中纵横交错的关系中将其剥离出来。《红高粱》中,余占鳌与戴凤莲的风流史都与暴力有着纠缠不清的关系,抢亲,野合,都以暴力为依托。战争的残酷也决定了暴力与性的存在意义,当人的生命时时处于死亡与毁灭的阴影下,就特别渴望着它能迸发热力与激情。

中篇小说《玫瑰玫瑰香气扑鼻》中,黄胡子与副官长为了争夺“玫瑰”,结下了仇怨。怯于副官长的武力,黄胡子将愤怒、仇恨转移到了红马的身上,他毒打红马,赛马时,他在马鞍中放了针,导致副官长的失败,让司令把玫瑰抢走。然后,他将自己一手导演的败局的失败的仇恨都转向了副官长,在相互厮打中杀死了对方。在作品中,马的意象一次次出现,马的奔跑姿势,昂首嘶鸣的形象,被认为是男性的象征,是性的升华——生命的自我实现的象征。⑥黄胡子一次次毒打红马,象征着他的情欲的难以实现的愤怒,暴力由此而产生。黄胡子这个人物,让人很容易想起苏童《十九间房》中小兔、小鼠式的人物——春麦,怯懦的春麦面对土匪头子睡自己的老婆,敢怒不敢言,无奈中,把仇恨发泄在老婆身上,手中的砍刀没有砍向土匪头,却落在妻子的手臂上。在暴力的对抗中,暴力最终指向了更弱的对象。女性又一次成了男人争权夺势,争夺欲望权的牺牲品。短篇小说《翱翔》中,为了维护乡村伦理制度、婚姻制度,男人世界的权威和对女子的完全所有权,他们像疯狗一样去捕捉燕燕,对于他们来说,“跑了新媳妇,是整个高密东北乡的耻辱。”为此,他们对一个弱女子使用了弓箭、鸟枪、狗血。叙述者同情燕燕的不幸,为她插上了飞翔的翅膀,可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燕燕终究没能逃脱男人统治的世界,成为农村换亲的牺牲品和男人暴力的侵犯对象。

莫言以暴力的展示挑逗、挑衅读者的心理承受能力在《檀香刑》中则发挥到了极限,淋漓尽致描写展示残酷的刑罚。与《红高粱》中的剥皮表演的偶一为之相比,《檀香刑》中可以说是蔚为大观,惨烈冷酷,其中有七大刑罚处决场景:赵甲看刽子手处决犯人;刽子手余姥姥腰斩库丁;余姥姥和赵甲用“阎王闩”处死太监小虫子;赵甲斩首“戊戌六君子”;余姥姥凌迟妓女美女;赵甲凌迟钱雄飞;赵甲给孙丙上檀香刑。行刑场面越来越壮观,惩罚技巧也花样翻新,技术越来越出神入化,鬼斧神工。莫言发挥其奇崛怪异的想象力,用汪洋恣肆的如椽之笔为我们展示一个个令读者悸动、颤栗的残酷冷漠世界,血肉横飞,鲜血四溅,惨绝人寰,暴殄天物,给读者带来生理的恶心和精神上的震撼。在每一次的刑罚处决中,莫言动用一切感官,视觉、听觉、味觉酣畅淋漓、快意无比地展示着刑场上的腾腾杀气。

在刑法的展示中,莫言为我们揭示了权力的微观物理学在肉体上的运作,在刑罚中,惩罚者和被惩罚者的二元对立体现的是君主本人的过剩权力和罪犯的权力的匮乏,⑦昭示着双方权力力量的悬殊和不可逆转的倾斜,并将这悬殊对比在刑罚中发展到极致。正是为了展示君权的无所不在,无所不能,库丁、小虫子、戊戌六君子、钱雄飞、孙丙的肉体变成了展现统治者权力的最佳所在。在这种公开处决的仪式中,旁观者和围观的民众成为了主角。他们是权力威慑的对象,“公开处决的目的是以儆效尤,不仅要使民众意识到最轻微的犯罪都可能受到惩罚,而且要用权力向罪人发泄怒火的场面唤起恐怖感”⑧在刽

子手处决小虫子和钱雄飞时,旁观的太监、宫女、大臣、新军吓得面如土色。但是角色却是多义的。一方面他们是恐吓对象,但同时他们也是一个主动、好奇的围观者,通过喝彩、鼓掌,他们将这种处决仪式变成一个狂欢节,在这狂欢的节日,满足他们猎奇、嗜血的心理,为此他们对刑罚趋之若鹜,争先恐后,来看一场罕见的人生景观。(作品)在这些处决场面中,观众看到了某种程度的痛苦的展示,可以经过计算的痛苦等级,砍头、腰斩、凌迟、檀香刑,从零度酷刑到痛苦延长,再到痛苦极点,“极刑是一种延续生命痛苦的艺术,它把人的生命分割成上千次的死亡,在生命停止之前,制造最精细剧烈的痛苦”。⑨凌迟钱雄飞,给孙丙上檀香刑,让观众欣赏到了这种痛苦的量化艺术,这种艺术恰恰满足了观众的猎奇心理,“观众所感兴趣的是揭示真相的时刻:每一个词语、每一声哀嚎、受难的持续时间、挣扎的肉体、不肯离开肉体的生命”。⑩观众的这种嗜血心理让我们想起鲁迅笔下的看客,在鲁迅笔下,主要针对看客的愚昧麻木,但看客同样表现了这种狂欢节的侧面,他们鼓掌喝彩,不仅希望能看到犯人的痛苦,刽子手的技巧,也希望听到在即将处死这个保护伞下罪犯的胡言乱语,对自身行为的无悔和对官方、政府、法律的咒骂。

从《红高粱》到《檀香刑》,莫言毫不吝啬也不惮于展示暴力,残酷景观,暴力即景一再在笔下流露,步步升级,不可遏止,有如秋天的雨横风狂让人好奇而又恐惧。这其中,莫言经历了从表现民族的原始生命力的功利到暴力的审美,“寻根主义者开始重新诠释和扩展他们手中的暴力语汇,把它与原始

生命力的语义分离,而后从暴力自身的形而上语义出发,将其逼入美学的极限。”○11这也正如莫言自己所说:“我之所以能够如此精细地描写酷刑,其原因就是我把这个当成了戏来写。”○12但无论如何转换,

在暴力描写的背后隐含的是叙述者一贯的心理行为模式,一种无法抹去的经验记忆。莫言曾在一篇谈短篇小说的短文中谈到少年时读鲁迅《铸剑》时的感受:“那犹如一块冷铁的黑衣人宴之敖者、身穿青衣的眉间尺、下巴上撅着一撮花白胡子的国王,还有那个蒸气缭绕灼热逼人的金鼎、那柄纯青透明的宝剑、那三颗在金鼎的沸水里唱歌跳舞追逐啄咬的人头,都在我的脑海里活灵活现”,这种印象深深影响了莫言的少年时代,长大之后,再读《铸剑》,每读一次都有新的感受,“渐渐地我将黑衣人与鲁迅混为一体,

而我从小就将自己幻想成身穿青衣的眉间尺”。○13一旦莫言将这种感受付诸笔端,便形成作品独特的腔调,独特的氛围,一种对暴力渴望迷恋所造成的激情,这种感受紧紧抓住了莫言,使他念念不忘。正如一位评论家所说:“对莫言来说暴力与死亡可能是出之于作者对传统重负所造成的反抗,也可能是个人心里历史印痕重现的结果”。○14因此,除了童年的阅读体验之外,影响莫言暴力的叙述便是童年的生活体验,即对孤独、饥俄等苦难生活的恐惧记忆和反抗,《枯河》既是根据他少年时偷萝卜的一段亲身经历所写。在文本中,将这种生活的体验变成一种回忆,将恐惧和难耐转化成一种向往,一种希望,这种饥饿和孤独变成了他以后创作的财富,一个被饿怕了的孩子对美好生活的向往便成了他写作的动机。

《枯河》中“他”闯了祸,砸死了书记的女儿——小珍子,于是不可饶恕的他开始遭到一系列的暴力打击。哥哥很有力连续踢他的屁股,甚至想砸死他,平时从没打过他的母亲先用带着铜顶针的手狠狠抽他的耳门子,然后用一根干棉花柴抽他,直到抽成光杆,父亲则用盐水泡过的麻绳子抽打他。在莫言笔下,家庭没有了温情,没有了爱护和关怀,没有了欢乐,传统家庭伦理崩溃,呈现在我们面前的是互为仇敌的冷酷双方,家成了一种荒原式的体验,手足之情天伦之乐荡然无存,代之以血腥的仇恨和毒打。他的行为影响了家中的其他人的生存,哥哥当兵的希望因此而破灭,对父母来说,不仅丧失了自尊,还要生活在权力惩罚的恐惧中。莫言并不为了简单展现家庭暴力,人性的丧失,而是揭示出其背后的原因,讲述每个个体的生命体验,以求逃出传统伦理道德的批判,“它不探索生命感觉的一般法则和人的生活应遵循的基本道德观念,也不制造关于生命感觉的理则,而是讲述个人经历的生命故事,通过个人经历

的叙事提出关于生命感觉的问题”。○15对于父亲来说,他对孩子的闯祸负有责任,于是他不惜以尊严为代价,跪下哀求书记,这其中又处于给对方带来伤害的愧疚、真诚的道歉,也有出于对基层政治权利的

恐惧,对业已贫穷的家庭生活的担忧,于是,为了弥补这种创伤和残缺,他只得以毒打泄愤的方式来维护自我生命感觉的完整与充盈。父亲这个人物做出的有违伦理的举动,是他以否定别人的生命感觉为前提的。当他在这种否定中只考虑外部世界对他本人的生命感觉和生命体验的影响时,殴打家人便成为显现他生命意志的方式。而这一切源于对苦难生活的挣扎与妥协,抗争与恐惧。同样展示苦难,莫言没有描写家庭成员如何相互扶持,共渡难关,而是通过家庭成员之间的互相虐待、仇视来展现,通过施虐/受虐的二元对立来展示,一方面是施虐的无奈,残酷而又怜惜,一方是受虐的仇恨、敌视,以死抗争。在这种相互撕扯的张力中,在父母的压抑的痛哭声中,苦难在受虐者的肉体上得以淋漓尽致的展现。在这种家庭暴力的描写中,既有对抗双方的内心活动的展示,也有社会历史的不可磨灭的印记,让我们看到了暴力的缘由,那就是中国苦难生活的绵延相续,“回望中国的历史,无边无际的苦难,以及对权力没完没了的渴望,可以说,成了数千年来中国人最基本的生活内容。而苦难和权力,恰恰是生产暴力的

根源。”○16农村的苦难造成了人们对苦难的恐惧,对权力的恐惧和渴望,父亲的下跪让我们看到了对权力的恐惧,母亲的哭诉让我们看到过于简单化的土改所造成的历史后遗症以及对人们心理的冲击。

二审视文革岁月

文革是一个无序的年代,正常的法律制度社会秩序被打乱,人们潜藏于内心的各种莫可名状的欲望纷纷涌现出来,犹如打开的所罗门的瓶子,一发而不可收拾。人们的权力欲空前膨胀,作为权力的得力工具——暴力,自然而然成为历史主角和人们最亲密的伙伴。权力和暴力联翩而至,暴力后面总是隐藏着权力的尊严和人类对权力的渴望。这种权欲是文革的时代特征,同时,也指向了中国文化的内部和人们的精神结构,是人们内心的文化积淀、精神欲求的一次大爆发。他给人们的叛逆精神和野性欲望提供了一个契机,这种欲求不仅体现在成人世界,同样也影响了儿童的心灵。《飞鸟》讲述一群孩子模仿成人批斗尚秀珊老师,在争勇斗狠中展现人性的残忍,他们复制着成人世界中的权力结构关系,向我们昭示暴力得以延续的再生产机制,许宝、张同意、高疤们以损坏别人的自尊来获取成长的力量,昭示着人性和人道的双重陷落。与之相对,另一篇《金鲤》则讲述一个善良少女的美好心灵,在一片人心叵测中,金枝依然怀有一颗纯真的心。为了营救女作家,金枝失去了自己的青春和生命。她以自己善良的心灵给那个暴力横行腥风血雨的年代带来了一丝光亮,一点色彩,这点光亮照亮了人们黑暗的心灵,亮得令人欣喜,但也令人恐惧。整个故事在江边钓鱼的祖孙二人的对话中缓缓流淌,在一问一答中逐渐清晰,既有民间故事的写实色彩,也加入民间传奇的情节,金鲤送药成了文中最具华彩的乐章:“金鲤鱼游到湖边,用头拱上了一个衣裳包。然后尾巴拍了三下水,又慢慢地游到湖中心,红光消失了。湖上又是一片白光”。祖孙二人都沉浸在故事中,为金枝姑娘的死而伤感、叹息,最后,小孙子将鱼放回了湖里:“孩子,你干什么?”

“我送金枝姑娘回家去了。”民国的上

“嗨,你这孩子。”

一声叹息,既有对孩子天真、纯洁、善良心灵的欣赏,也有对成人世界尔虞我诈,互相打击的厌烦和无奈。

莫言以两部色调截然不同的作品揭示那个年代人性的善恶难辨,鱼龙混杂,泥沙俱下,既有人性的恶之花,也有人性的甜美的善果,而我们人类就生存其中。

三再现吃人主题

鲁迅先生曾写过一篇《药》,讲述老百姓华老栓以革命烈士夏瑜的鲜血制造人血馒头,来挽救自己的儿子。鲁迅先生借此批判国民的愚昧麻木,同时也揭示革命者的脱离群众,哀叹其悲惨的命运。几十年后,莫言写了同样题材的小说《灵药》,让“吃人”的主题在当代中国文学中得以延续。在《药》中,人血馒头成了一种药品,成为一种医疗手段,这里面包含着中国传统医学文化的秘密,有人分析这可以

看作是原始宗教中一种“血祭”仪式,医疗成为一种“医疗—祭祀”活动,血在本质成为一种祭品。○17

在《灵药》中,我们同样可以看到这种医疗—祭祀活动,父亲挖取被枪毙的人的肝脏来医治我奶奶的眼疾,暴力在传统医学知识的保护下畅通无阻,它已成为医学知识的一种对象,同时再加上乡村传统家庭伦理——孝的保驾护航,更是肆无忌惮。“爹此时已像一个经验丰富的外科医生,手段准确、迅速。他用刀尖挑了穷鬼栾风山束腰的草绳子,扯开他的破袍子,对准那瘦骨凸凸的胸腔揣了一脚,唰唰唰三五刀,掀开遮蔽,伸手进去,宛若叶底摘桃,揪下了栾胆。”在《药》中,鲁迅更多关注的是国民性及革命者的命运,莫言则将目光停留在人性的残忍,现实苦难的荒诞及暧昧复杂的民间伦理道德。莫言没有从正面描述枪毙过程,而是以一个孩子的听觉来展示残忍的杀人,在一片嘈杂声中,凸显出张科长的公鸭嗓子,他的残酷无情。作品始终没有出现张科长的相貌行动描写,回响的只是他冷冰冰的杀人的命令。马奎三被当作恶霸地主枪毙,但从作品中我们可以看到他只算做一个地主,还称不上恶霸,他为人善良,周济乡里,许多人跪下为他求情,这种场景与红色经典中枪毙地主,群众的义愤填膺、拍手称快形成鲜明的对比。共产党土改过于简单,留下了许多历史的硬伤,土改以财富的多寡来判定人性的良善、邪恶,形成了独特的富恶与贫善的二元对立,这种结构模式忽视了人性的复杂,以财富占有的多寡区分人性的良善,以人外在的东西来判定人的内心世界,在人性处理上显的荒唐无稽,从而将土改简单化了。

以强硬、冰冷的政治批标准来代替复杂、富有人情味民间伦理道德的评判,简单易行,但却在人们的心中留下了创伤和疑惑。当爹听到枪毙马魁三时,怎么也不理解,“怎么会枪毙马魁三呢?怎么会枪毙马魁三呢?无论枪毙谁也不会枪毙马魁三啊。”出于民间本真地对善恶的评判,爹同情马魁三的不幸,为马魁三叫屈,但为了给母亲治病,他野蛮地开膛摘下了马的肝脏。民间伦理道德在这里显出了它的驳杂,暧昧,可以说是一种伦理的分层

..,从民间的善恶的审美准则出发,他同情马魁三的不幸,但在家族伦理——孝的功利追求下,他又对马魁三的身体施以暴力。

莫言以其惨酷的天才,丰富而骇人的想象力,奇绝而又新鲜的感觉,为我们展现了一幅幅血腥残忍的暴力场面,以恐惧、窒息挑战着我们的心理承受能力。莫言以无畏的勇气展示着恐惧,那么作家本人为何制造恐惧同时又凭借何种资源抗拒恐惧?对于恐惧,福克纳曾经说过:“作家必须把这些铭记于怀,必须告诫自己;最卑劣的情操莫过于恐惧。他还要告诫自己:永远忘掉恐惧。占据他的创作室的只应是心灵深处的亘古至今的真情实感,爱情、荣誉、同情、怜悯之心和牺牲精神,少了这些永恒的真情实感,任何故事必然是昙花一现,难以久存。”中国作家余华在《活着》前言中写道:“作家的使命不是发泄、不是控诉或者揭露,他应该向人们展示高尚。这里所说的高尚不是那种单纯的美好,而是对一切事物理解之后的超然,对善与恶一视同仁,用同情的目光看待世界。”在莫言笔下,他展示着暴力的无所不在,揭示着人性的残忍,关注人类的忍受能力,在这残忍、冷漠和绝望的背后,是叙述者对于暴力产生原因的探究,对人们苦难的悲悯、理解和宽容,对生命力的赞美和对未来美好生活的渴望。在表现暴力的残酷的同时,他有理智地反省暴力背后情感的变异的社会历史重负,从而使暴力超越了伦理道德的评判,以暴易暴,以牙还牙,不再仅仅是暴力压迫与反抗,刺激与反映的恶性循环,而是希望以此怜悯和拯救人类的卑劣的灵魂。

引用文献:

①张清华《文学的减法——论余华》,《南方文坛》2002年第4期。

②雷达《灵性激活历史》,《上海文学》1987年第1期。

③栾梅健

④罗岗、摩罗《记忆与遗忘》,《上海文学》1995年第8期。

⑤余华《三岛由纪夫的写作》,《作家》1997年第4期。

⑥陈思和《历史与现实的二元对话》,《钟山》1988年第3期。

⑦⑧⑨⑩福柯《规训与惩罚》刘北成、杨远婴译,三联书店出版社1999年5月版,第31页,第63页,第37页,第50页。

○11朱大可《后寻根:乡村叙事中的暴力美学》,《南方文坛》2002年第6期。

○12莫言《作为老百姓的写作》,《当代作家评论》2002年第1期。

○13莫言《独特的腔调》,《读书》1999年第7期。

○14程德培《被记忆缠绕的世界》,《上海文学》1986年第4期。

○15刘小枫《沉重的肉身》,上海人民出版社1999年1月版,第4页。

○16谢有顺《余华的生存哲学及其待解决的问题》,《钟山》2001年第3期。○17张闳《血的精神分析》,《上海文学》1998年第12期。

论莫言小说的语言特色

本科毕业论文 论文题目:论莫言小说的语言特色 指导老师:涂成林 学生姓名:范志丽 学号:44741412220025 院系:网络教育学院 专业:汉语言文学 写作批次:2015年秋

原创承诺书 我承诺所呈交的毕业论文是本人在老师指导下进行的研究工作及取得的研究成果。据我查证,除了文中特别加以标注和致谢的地方外,论文中不包含其他人已经发表或撰写过的研究成果。若本论文及资料与以上承诺内容不符,本人愿意承担一切责任。 毕业论文作者签名:__ 范志丽 日期: 2015年 12 月 12日

摘要...........................................................................................................................I Abstract (Ⅱ) 一、语言的修辞手法灵活多样………………………………………………………………………………… 二、语言风格幽默诙谐………………………………………………………………………………………… 三、语言色彩丰富,抒情自然………………………………………………………………………………… 四、语言色彩丰富,抒情自然………………………………………………………………………………… 五、狂欢化、变异化的语言结构……………………………………………………………………………… 六、乡土气息浓厚……………………………………………………………………………………………注释………………………………………………………………………………………………………………参考文献…………………………………………………………………………………………………………致谢词……………………………………………………………………………………………………………

莫言作品赏析

莫言作品赏析 莫言简介: 莫言男,原名管谟业,1955年二月生于山东高密,童年时在家乡小学读书,后因文革辍学,在农村劳动多年。1976年参军,任战士、政治教员、宣传干事。曾在解放军艺术学院和鲁迅文学院研究生班学习。1981年开始发表小说诗歌文学作品,著有《莫言文集》五卷,长篇小说《红高梁家族》、《天堂蒜薹之歌》、《丰乳肥臀》、《酒国》、《红树林》、《檀香刑》,中篇小说《透明的红萝卜》、《红高梁》、《牛》,短篇《拇指铐》等。1997年转业到最高人民检察院《检察日报》报社工作,并为报社的影视部撰写连续剧本。中国作家协会会员。 他是中国新一辈极具活力的作家之一。自八十年代以一系列乡土小说诗歌文学作品崛起。虽然早期被归类为“寻根派”作家,但其写作风格素以大胆著称,小说中总是充满进攻型的语言。例如成名作《红高粱家族》里,不断出现的血腥场面中充满着强烈的感情控诉,但在“屎尿横飞”的场景之间,其实正是演义着一段现代革命的历史。故事中那片广袤狂野的高粱地,也被描绘成一个把历史、传统、城乡纵横交错的辽阔炫丽空间。 在经历《红高粱》的写作高峰后,继续寻求突破,创作了大量中短篇小说诗歌文学作品《金发婴儿》、《爆炸》、《欢乐》、《红蝗》、《筑路》、《雨中的河》、《流水》、《弃婴》、《猫事荟萃》、《玫瑰玫瑰香气扑鼻》及数部极具份量的长篇小说,不少小说集如《红耳朵》及《传奇莫言》亦先后在台湾推出。由于童年大部份时间在农村度过,自谓一直深受民间故事或传说影响,故乡高密的一景一物就正是他创作的灵感泉源。小时在乡下流传的鬼怪故事,也成为他许多荒诞小说的材料。《十三步》中出现了神秘的南美洲魔幻写实,描写一个人的“变身”,以华丽的语言带出一浪接一浪的神秘。《酒国》则以充满浪漫色彩的描写,绘划出一个盛产名酒地方的故事。《红树林》实现了小说题材的时空转换和创作方法的探索更新,是对自己的一大超越。 千言万语,何若莫言!莫言自谓“莫”言,笔下却是千言万语。不论题材为何,他那滔滔不绝、丰富辗转的词锋,总是他的注册商标。这大约是小说家自嘲或自许的游戏了。 《檀香刑》

浅析余华小说中的暴力情结

浅析余华小说中的暴力情结 摘要:20世纪80年代以来,余华的小说常常呈现出一种与现实的紧张关系。对鲜血、暴力和死亡的叙述构成了他文学创作的重要特色。这种倾向与他的童年记忆、阅读经验以及80年代的先锋文学潮流有关。对暴力的残酷书写决非余华内心的真正向往,实是作者采取极端和隐喻的方式对人文关怀的重新提倡和对人生苦难的痛切关注。 关键词:余华;鲜血;暴力;死亡;人文关怀 在20世纪80年代的先锋文学创作中,余华通过冷漠残酷的叙述向人们展示了一个充斥着血腥、暴力与死亡的世界。90年代创作转型后,余华小说的潜在主题依然与暴力有关。这种极端而强硬的叙述方式其实隐喻了作者对人和世界本身的独特理解。令许多读者关注的是,余华为什么这样迷恋于血腥和暴力的书写?或许,只有解开了这个谜底,余华精神世界的最后一道大门才会向我们真正敞开。 <一> 余华对鲜血的钟情由来已久。在中国以往的文学作品里,血莫不与道义、气节联系在一起,而余华笔下的血已无关宏旨。“鲜血像是伤心的眼泪”,在《十八岁出门远行》的成名作里,余华不动声色地将自己鲜红的血液稀释成了“眼泪”,第一次向读者显示了他冷酷的一面。而在那篇以《鲜血梅花》(1989年《人民文学》第一期)命名的小说里,他就兴趣盎然地玩味道:“一旦梅花剑沾满鲜血,只须轻轻一挥,鲜血便如梅花般飘离剑身。只留一滴永远盘踞剑上,状若一朵袖珍梅花。”到了《死亡叙述》,余华则是这样描述鲜血的:“动脉里的血“哗”地一片涌了出来,像是倒出去的洗脚水似的。”而“我”却以欣赏的眼光看着自己的鲜血在地面留下的印痕,毫无痛惜之感。余华曾经坦言:“暴力因为其形式而充满激情,它的力量源自于人内心的渴望,所以它使我心醉神迷。”①[P162]对暴力的迷恋,使余华在描写鲜血时,禁不住会以一种超然于物外的欣赏的眼光来打量,甚至以华丽的语言来不厌其烦地精描细写。如在《一九八六》里,余华这样写道:“破碎的头颅在半空中如瓦片一样纷纷落下来,鲜血如阳光般四射……溢出的鲜血如一把刷子似的,刷出了一道道鲜红的宽阔线条。”在这里,鲜血四溢的视觉冲击,给人的不再是惊心动魄的畏惧,而是豪奢的感官盛宴。与此同时,余华内心的暴力倾向、死亡情结也愈来愈清晰地展现给了读者。 “暴力”也是贯穿和理解余华小说的一个关键性词语。早期如《一九八六》、《现实一种》、《河边的错误》、《古典爱情》等作品,写的多是一种纯粹的肉体暴力,并希望用肉体暴力这个寓言转寓“精神暴力”和“思想暴力”。后期如《在细雨中呼喊》、《活着》、《许三观卖血记》等作品,表面看起来似乎没有了血腥和暴力的场景,但它们的潜在主题其实依然与暴力有关。 以中篇小说《现实一种》为例,尤其能够说明余华那冷酷的暴力美学。这篇小说不仅有最为阴郁、冷酷的血腥场面,更重要的是,余华让我们看到了,人是如何被暴力挟持着往前走,最终又成为暴力的制造者和牺牲者的。暴力起源于一个叫皮皮的孩子,他虐待和摔死了自己的堂弟。虽然他只是一个孩子,可是已经开始学会使用暴力来获取快乐—— “这哭声使他感到莫名的喜悦。他朝堂弟惊喜地看了一会儿,随后对准堂弟的脸打去了一个耳光。他看到父亲经常这样揍母亲。挨了一记耳光后堂弟突然窒息了起来,嘴巴无声地张了好一会儿,接着一种像是暴风将玻璃打开似的声音冲击而出。这声音嘹亮悦耳,使孩子异常激动。然而不久之后这哭声便跌落下来,因此他又给了他一个耳光。” 接着,皮皮抱着堂弟到屋外去看太阳,似乎是出于本能,当他觉得手上的孩子越来越重时,就松开了手,那一刻,他“感到轻松自在”。就这样,暴力的旋涡在孩子一次无意识的罪恶行动中形成了。山岗和山峰两兄弟及其妻子,都被不由自主地卷入到暴力的旋涡中。成人世界的暴力一旦展开,可绝不像孩童世界那样是非理性的,它是有计划、有安排、有目标的,它要求每一个人

论莫言小说叙事视角选择的美学意蕴

论莫言小说叙事视角选择的美学意蕴 彭 祖 鸿 (罗定职业技术学院,广东罗定527200) 摘 要:独特的叙事视角使莫言的小说具有与众不同的美学风格。儿童叙事视角带领读者进入到明净绚丽的自然状态;成人视角使读者领受了多角度思维的快感和想象的愉悦;亲缘叙事视角则让人们得到穿梭于时空的美感以及对种族退化的忧虑。莫言是中国传统美学和西方现代写作技巧的感性传承人。 关键词:莫言小说;儿童视角;成人视角;亲缘叙述视角;美学意蕴中图分类号:I 207.67 文献标识码:A 文章编号:1008-3693(2004)03-0022-04 On the Aesthetic Implication of Selecting the Narrative Perspectives in Moyan s Fictions PENG Zu hong (Luoding V ocational &T echnological College,L uoding 527200,Guangdong,China) Abstract:Moyan s fictions are of distinctive aesthetic sty le because of his unique narrative perspectives.T he child s perspective leads the readers to the state of nature,w hich is liquid and florid,and the adult s perspective makes the readers feel the delight of thinking in many w ays such as the joy of imagination,w hile the kinship s perspective makes people have the aesthetic feelings of shuttling back and forth in time and space and the anxiety of degeneration of race.Moyan is the perceptual inheritor of not only Chinese tra ditional Aesthetics but also w estern modern w riting skills. Key words:Moyan s fictions;the child s perspective;the adult s perspective;the kinship s narrative per spective;aesthetic im plication 回顾上世纪后期的中国文坛, 小说家莫言的创作生命似乎特别坚韧:无论是作为!新潮 小说卓尔不群的开路先锋,还是作为!新潮 还俗后名利赫然的文坛大腕,莫言都以丰硕而独特的小说创作显示了自己不可或缺的存在价值和样板意义?[1]确实,作为一个小说家,他对于当代中国的文坛来说不可或缺,他的一系列作品:#透明的红萝卜?、#红高粱家族?、#檀香刑?等,都以其风格独特而震撼文坛。他的小说有着独特的叙述方式(包括叙事视角的选择)、诡异的灵动感觉、令人回 味无穷的语言运用,使得他在中国文坛上夺人耳目。 莫言小说多采用的是在叙事学上称为内聚焦 的叙述模式,但本文不打算严格按照叙事学上对视角的划分,而是依据各自具有的不同的美学特点来进行划分,将它们分为儿童视角、成人视角和亲缘叙述视角。下面分别加以论述。 一 有论者谓: 我觉得莫言的意义在于他为当代 收稿日期:2003-11-04 作者简介:彭祖鸿(1980-),男,广东罗定职业技术学院助教。 第8卷第3期2004年9月 扬州职业大学学报 Journal of Yangzhou Poly technic College V ol.8 No.3Sep.2004

【莫言小说鉴赏】从齐文化的角度看莫言创作

摘 要:齐文化是一种广收博采、融会贯通、自由奔放、积极进取的文化,自古以来,深刻地 影响着生活在这块土地上的人们。莫言作为古齐国属地上的现代子民,身上流淌着齐文化血 脉,创作中自然烙有鲜明的齐文化印记。 关键词:齐文化;广收博采;融会贯通;自由奔放;积极进取中图分类号:I206.6 文献标识码:A 文章编号:1671-4288(2011)05-0020-04 从齐文化的角度看莫言创作 王恒升 (潍坊学院,山东 潍坊261061) 任何一个作家的创作莫不烙有作家文化人格的鲜明印记,而文化人格的形成又离不开长期耳 濡目染的文化环境。作为古齐国属地的现代子民,莫言的身上自然流淌着齐文化的血脉,张扬着齐文化秉赋的性格。“齐文化以广收博采、融会贯通、自由奔放、积极进取为特征”,是一种“尊贤上功”、 崇利善变的“实用主义的文化”。 [1] 这种文化基因,不仅深刻地影响了莫言,而且在他30多年的文学实践中得以淋漓尽致地体现。 一、广收博采与融会贯通 新时期文学从20世纪70年代后期一路走来,历经数十个文学潮流,终发展成如今浩荡无疆的多元阶段。然而,无论文学如何翻腾裂变,绝大多数的作家终能被各个潮流瓜分殆尽,成为它们的形象代言人。如提到伤痕文学,必谈刘心武;提到反思文学,必谈王蒙;提到改革文学,必谈蒋子龙;提到中国式的现代派小说,必谈刘索拉;提到先锋文学,必谈马原;提到寻根小说,必谈韩少功;提到女性文学,必谈王安忆;提到新写实,必谈池莉;提到现实主义回归,必谈河北“三驾马车”;提到新生代,必谈韩寒……当然,在每一个文学思潮中,并不仅仅只有上述几人,每一个潮流都会促生大批作家登上文学舞台。笔者的意思是说,不论文学如何变化,活跃其中的作家绝大多数都只能各领风骚数几年,而风头一过,文学的宫墙上就会变幻出新的大王旗,拥有长久的且旺盛的文学创作 生命力的作家是不多见的。但莫言恰恰是一个拥有旺盛的创造力的作家。熟悉莫言创作的人一般都会发出这样的感慨,要想把莫言像其他作家那 样归类,实在是太难了!因为他的身影从他出道那天起就始终活跃在新时期文坛上,每隔一段时间,就会甩出一篇或几篇作品,震撼并冲击着人们或紧张或松弛的阅读神经,让人们知道莫言依旧是一个文学弄潮儿。莫言何以有如此强大的创造力,与他的广收博采和融会贯通是分不开的。 莫言的广收博采是从模仿开始的,这一点如同众多的文坛新军。贾平凹模仿杨朔,迟子健模仿萧红,而莫言模仿的是孙犁。在莫言早期的《春夜雨霏霏》、《民间音乐》等作品中,流露着鲜明的“荷花淀”风格,这也是他当时颇受孙犁看重的原因之一。孙犁曾评价《民间音乐》“有点艺术至上的味道”。[2]对于模仿, 莫言并不讳言,而且公开断言:“几乎没有人是一下子就会写出很成熟的作品,大多数作家刚开始时都是模仿,包括我们伟大的鲁 迅,他的好几部作品都可以找到模仿的原本。”[3] 甚至公开承认《售棉大路》就是模仿阿根廷作家胡里奥·科塔萨尔的《南方高速公路》写出来的。在《独特的声音》这篇文章里,他说:“胡里奥·科塔萨尔的《南方高速公路》与我的早期小说《售棉大路》有着亲密的血缘关系……阅读它时,我的心情激动不已,第一次感觉到叙述的激情和语言的惯性,接下来我就模仿着它的腔调写了《售棉大路》。这 收稿日期:2011-03-20基金项目:山东省社科联重点科研课题“地域文化对文学创作影响力研究———以莫言的小说创作为例”(09-ZZ-WH-17);山东省文化艺术科学重点课题“莫言小说创作与高密地方文化关系研究”(2009141)作者简介:王恒升(1964—),男,山东潍坊人,潍坊学院文学与新闻传播学院副院长,教授。 20· ·

莫言小说对人性的研究以及对社会问题的反思

莫言小说对人性的解读 ——及对社会问题的反思 学校:廊坊师范学院 指导老师:贺莹 姓名:李彬 专业班级:11级汉语言文学1班 学号:11010141012

目录第一章摘要 第二章写莫言作品的原因 第三章莫言的生平与创作 第四章莫言作品研究现状 第五章正文 第六章 1.对人性当中个性自由之我见 2.对人性之中软弱性之我见 3.对人性当中性问题之我见 4.对人性当中暴力 第五章附录

一、摘要与关键词 这篇论文主要通过对莫言的某些作品及作品中人物性格的分析来理解莫言作品中所表现出来的人性的内质,通过这些人性内质来更好的了解人性,了解人,了解我们自己。并且指出我们的社会在这写人性内质影响下的社会问题,旨在希望通过这篇论文我们能够更好的完善自己,完善我们的社会。 关键词:莫言莫言作品中的人物自由软弱性暴力 二、写关于莫言的论文的原因 2012年,莫言因为其本人作品获得了诺贝尔文学奖,这样造成的直接结果就是莫言的名字红遍了大江南北,甚至都到了妇孺皆知的程度。同时莫言的作品也达到了销售的高潮。作为一名文学院的学生,之前对莫言的了解是肤浅的,甚至是仅仅局限在当代文学的教材当中,对莫言的事迹也是不是很清楚地知道的,对莫言的作品更是处于“只闻其名,不见其人”的状态之中。 莫言获得“诺奖”之后,亦是读了莫言的一些书的。先是《生死疲劳》,再是《檀香刑》,又是《丰乳肥臀》、《红高粱》、《红蝗》等书。还记得,在首先读《生死疲劳》是的情形,当时就被莫言在这部书中奇妙的形式构思,精彩的内容以及围绕农村土地所展开的主题震惊折服了。《生死疲劳》这个词最早出现是在佛经当中的一句话:“生死疲劳,从贪欲起,少欲无为,身心自在。”这句话得当的指出了在世间繁繁碌碌的人们受尽生死疲劳之苦的根源,那就是贪和欲。

论莫言小说的语言特色精选版

论莫言小说的语言特色 Document serial number【KKGB-LBS98YT-BS8CB-BSUT-BST108】

本科毕业论文 论文题目:论莫言小说的语言特色 指导老师:涂成林 学生姓名:范志丽 学号:25 院系:网络教育学院 专业:汉语言文学 写作批次:2015年秋 原创承诺书 我承诺所呈交的毕业论文是本人在老师指导下进行的研究工作及取得的研究成果。据我查证,除了文中特别加以标注和致谢的地方外,论文中不包含其他人已经发表或撰写过的研究成果。若本论文及资料与以上承诺内容不符,本人愿意承担一切责任。 毕业论文作者签名:__ 范志丽 日期: 2015年 12 月 12日

摘要……………………………………………………………………………………………………………I Abstract (Ⅱ) 一、语言的修辞手法灵活多样………………………………………………………………………………… 二、语言风格幽默诙谐………………………………………………………………………………………… 三、语言色彩丰富,抒情自然………………………………………………………………………………… 四、语言色彩丰富,抒情自然………………………………………………………………………………… 五、狂欢化、变异化的语言结构……………………………………………………………………………… 六、乡土气息浓厚……………………………………………………………………………………………注释……………………………………………………………………………………………………………… 参考文献………………………………………………………………………………………………………… 致谢词……………………………………………………………………………………………………………

红高粱——分析莫言的叙事方式和语言特色的文献综述

从《红高粱家族》分析莫言的叙事方式和语言特色的文献综述 【前言】 莫言是新时期以来极具个性的小说家,写作风格大胆。其作品的文学史意义与学术价值日益引起研究界的重视。本文从《红高粱家族》分析莫言的多视角的叙事方式和独特的语言风格。 【主题】 80年代的中国文学界伸手西方现代主义文学思潮的影响,作家的创作具有浓厚的西方色彩。莫言深受魔幻现实主义的影响,他的作品充满了神秘、诡异、朦胧、空灵的氛围。而且,他又立足于民间文化的源泉,把自己得天独厚的语言艺术,深深扎根于高密东北乡的民族土壤里,广泛吸收了民间文化的生命意义,叙述了“高密乡”的悲欢离合。在创作上,他用具有穿透性的语言、天马行空般的叙述,对中国历史、现实、社会、人性等进行个性化创作,并融合西方现代派,尤其是魔幻现实主义,来表现东方古老民族坚强而又懦弱、伟大而又卑微的品给人以耳目一新的陌生感与惊奇感以及悲剧的美。 一.多视角的叙述方法 詹姆斯说:“讲述一个故事至少有五百种方式,选择什么样的叙述方式叙述结构,是作家主观能动性的表现,而作家叙述方式、叙述结构的不断调整,则是作家对叙述艺术不断探索的表现。如果对莫言的创作做一个考察,就会发现其小说的叙述是多视角的。莫言说过:“我不愿意四平八稳地讲一个故事,当然也不愿意搞一些过分前卫的、让人摸不着头脑的东西。我希望能够找到巧妙的、精致的、自然的结构。”“结构与叙述视角有关,人称的变化就是视角的变化,而崭新的人称叙事视角,实际上制造出来了一个新的叙述天地。”这天地就是莫言所实践的多视角的叙述方式,既主客体相互交织,时间、空间打乱,叙述主体打乱,形成了莫言的特殊叙述方法。 莫言1986 年发表了中篇小说《红高粱》在学术界产生很大反响。随后,他又连续写了相关的几个中篇,并将其结集为《红高粱家族》。成为莫言小说创作的代表作品,对以后的小说创作产生了深远影响,有学者认为其为“寻根派”,称莫言是“弘扬民族文化的骁将”[1]。李洁非认为莫言是先锋派,“在莫言哪里,小说写作超越于…讲故事?这个层面?……”[2] 《红高粱家族》的叙事模式成为以后小说写作模式,其中叙事特色达到了写作的高峰,颠覆了以往传统小说写作的规范,他不仅汲取了马尔克斯和福克纳的叙述特色,还结合了中国传统野史的写作特点,从而使《红高粱家族》成为一个经典的文本,对其进行细致的剖析,对理解其他作品具有重要的借鉴作用。 《红高粱家族》的叙事艺术独特新颖,与以前的中国小说的叙事大相径庭,并开创了小说叙事的新纪元,作者在历史叙事和事实叙事、叙事时间上既有西方的理论影响,又有中国民族特色,为以后的叙事提供了经典的仿效范本。 1.虚构叙事和历史叙事 1985年,当代文学开始了“寻根小说”的创作潮流,莫言也深受其影响,开始

莫言小说得艺术风格

西北工业大学成人教育学生毕业论文 浅谈莫言小说得艺术风格 所学专业汉语言文学 入学年度 2013级 学习地点奈曼教师进修学校 学生姓名张晓梅 指导教师 完成时间 2015、3、1

浅论莫言小说得艺术风格 张晓梅2013级汉语言文学 【内容摘要】莫言就是新时期以来最具创新意识得作家之一,她在小说语言方面取得得成就引人瞩目。杨扬说:一个作家用什么语言来写作,有时就是先天注定,无法更改得。大家都在用同一种语言,为什么有得作家作品有自己得语言特征,而有得人却没有呢?这就是因为有得作家通过某种发现,唤起了语言中沉睡得不被人注意得东西,而这种语言就是属于作家个人得,只有她能够感受,只有她能够将这种语感得灼热得温度传达出来。一个作家只有寻找到这种语感与语言得表达方式,才算就是开始了自己得文学语[1]。”莫言正就是这样得一位作家,她作品得语言个性鲜明,风格独特。 【关键词】莫言;艺术风格;《红高粱》;《檀香刑》 艺术风格指作家创作个性同具体话语情境所营造得相对稳定得整体话语特色,它包括主体与对象、内容与形式得特定融合,就是一个作家创作趋于成熟其作品达到较高艺术造诣得得标志。其形成就是以作者生活实践得情感体验为基础,以思想倾向得创作为方向,并受到时代精神、阶级属性等众多因素得影响,并最终形成作者独特得风格特点为表现,就是一个不断积淀突破得过程。 一、雅俗共赏得语言 高尔基曾说“文学创作得技巧,首先在于研究语言,因为语言就是一切著作,特别就是文学作品得基本材料”,即文学得第一要素。干脆利落、激情奔放、着意于色彩、但又含蓄内敛,就是一种“莫言式”得语言风格,下面以《红高粱》为例,具体其语言得主要特点为:

莫言小说鉴赏:历史观念重构_罪感意识表达与语言形式翻新_评莫言长篇小说_蛙_

几 年前,莫言的《生死疲劳》曾经遭到过一些批评家的诟病。在对《生死疲劳》、《第九个寡妇》(严 歌苓)等作品进行了一番深入剖析之后,批评 家邵燕君认为:“像王葡萄这样的‘一根筋’形象在近来的长篇创作中也并不鲜见。莫言《生死疲劳》中的蓝脸,余华《兄弟》中的宋凡平也都是一条道走到黑的‘牛脾气’,他们能在一个特殊的历史时期坚持一种非常的生活方式,完全靠‘本能’支撑。‘本能’是固定的,生物性的,它似乎不受社会观念所左右,但实际上,这样僵硬的傀儡式人物恰是从理念里催生出来的,其纯之又纯的形象和一往直前的姿态其实很像当年芭蕾舞台上的白毛女、洪常青。接受这样的人物不仅需要理解、认同,甚至需要信仰。这提醒人们,意识形态果然是没有终结的。像当年的‘革命历史小说’中那样鲜明的‘规定性’,可以以任何一种新理念的形式在‘重述’中重现,形成对历史新 的遮蔽。”① 结合我自己对于莫言《生死疲劳》的阅读感 受,就应该承认,邵燕君的上述说法并非空穴来风,确实在某种程度上切中了莫言此作的要害所在。实际上,也正是因为受到了一种单一鲜明的意识形态立场影响遮蔽的缘故,所以莫言在《生死疲劳》中对于历史意识进行的深入思考,自然也就被迫打了不小的折扣。 然而,令人感到特别欣慰的是,到了《蛙》这部长篇小说中,所具体呈现出来的却已经是一种带有鲜明自我超越性的历史观。这一点,既突出地体现在作家关于前三十年的描写中,也清晰地体现在他关于后三十年的描写中。其中,最能见出莫言历史观的,是他笔下那些不无血腥气息的关于计划生育场景的描写。一方面,从中国人口的发展历史来看,如果不是从20世纪60年代中期开始,就借助于官方的强制性力量,强有力地执行严格控制人口增长的计划生育政策的话,那么,拥有祖先崇拜心理以及传宗接代观念的中国人口的急剧膨胀,就实在是无法想象的一件事情。地球就这么大,地球上可资利用的资源越来越枯竭,这已经是一个不容忽视的重大问题。从这个意义上说,中国已经坚持差不多半个世纪 之久的计划生育政策,就不仅是对中国的发展,而且更是对于世界的发展,具有十分重要的意义和价值。由于姑姑身为妇科医生,高密东北乡一带具体落实计划生育工作的重任,自然而然地落到了她的肩上。因为计划生育便意味着要不断地结扎、流产、引产,所以,姑姑也就由一个使用新法接生的救生的菩萨,而摇身一变为戕害新生生命的刽子手。正是因为有了姑姑对于计划生育政策不折不扣的坚决执行,所以,一幕幕戕害生命的悲剧自然也就逐一出现在了读者面前。虽然制定执行计划生育政策确有其历史的合理性的一面,但在另一方面,如果我们转换一种视角,从人道主义的思想立场上来看,由于计划生育政策的执行所带来的产妇以及新生儿生命的死亡,则又无论如何都必须受到强烈的批判与谴责。晚年的姑姑之所以会产生一种特别强烈的罪感情结,实际上所体现传达出的,正是作家莫言一种突出的人道主义悲悯情怀的具备。 就这样,围绕着计划生育这一特定时代产物的描写,莫言一种呈现历史复杂性的历史观,也就十分清晰地体现在《蛙》这一小说文本之中。但是,莫言的值得肯定之处,却并不仅仅在于对于新中国的前三十年历史以及横贯于两个三十年之间的计划生育这个特定事物进行了足称深入的辩证性批判反思,也在于对所谓改革开放与市场经济的后三十年历史,进行了非常深入的批判性反思。这一点,集中表现在小说中关于“我”的老同学袁腮所一手创办的牛蛙养殖公司的描写上。这一方面,最有代表性的一位被侮辱被损害者,就是“我”的同学陈鼻的女儿陈眉。天生丽质且具有出污泥而不染品性的陈眉,在小说中曾经先后遭受过两次沉重的打击。第一次是在广东。一场突然降临的大火,对其心理世界造成了巨大的打击。第二次打击,则是因为她返回故乡之后在袁腮牛蛙养殖公司的代人受孕行为。在这次打击中,陈眉成为了一位精神与物质的双重被剥夺者。必须注意到,伴随着改革开放的进一步向纵深发展,其负面因素已经出现了某种愈演愈烈的可怕状况。一方面是不合理 历史观念重构、罪感意识表达与语言形式翻新 ———评莫言长篇小说《蛙》 王春林

论莫言小说的叙述特征

内容摘要:莫言是当代文坛上的重量级作家,其作品在言说的气质上具有异质性:以民间立场消解官方话语,凸显自由意志以颠覆压抑人性的文化传统,以土匪形象解构典型英雄。为了达到言说的目的,莫言运用了多种艺术手段,并在感觉与语言、人称与视角、声音与色彩、文体与结构等的综合使用上具有探索性与实验性,尤其以站在民间立场的写作引人关注。如此手段的运用,虽然给莫言作品增色不少,但也产生局限性的瑕疵。本文试从叙述的异质性、多种手段的运用及二元对立的局限等方面浅析莫言小说的叙述特征与得失。 关键词:莫言;小说;叙述;特征 Abstract:Mo Yan is a heavyweight writer in the contemporary literary world, his works reflects on the temperament of the heterogeneity: the official discourse digests civil position, highlight the repression of free will in order to subvert the cultural heritage of humanity, deconstruct the image of a typical hero with regard to the image of bandits . In order to achieve the purpose of his works, Mo Yan uses of a variety of artistic means , and in perception and language, person and perspectives, sound and color, style and structure , Mo Yan is doing a revolutionary and experimental, especially the writing of folks position draws people’s attention. The use of such means, although the adds much color to the works of Mo Yan, also produces the limitations of the drawbacks . I will try this article from the accounts the heterogeneity 、the integrated use of various means as well as the limitations of binary oppositions to analyze the features of Mo Yan's narration and gains and losses of his works. Key words : Mo Yan ; novel ; narration ; features

论莫言小说的语言修辞与叙事特征

作品研读总第期 MangZhong Literature 439 论莫言小说的语言修辞与叙事特征 ◎夏艳艳 (铜仁学院教育科学系,贵州铜仁554300) 引言 出生于20世纪50年代的莫言,因为其作品充满着深度的怀乡和怨乡的感情,被放置在“寻根文学”作家队伍的行列,他先后出版了《红高粱家族》《食草家族》《生死疲劳》《丰乳肥臀》《蛙》等作品,莫言自荣膺2012年诺贝尔文学奖之后,对其小说的相关研究呈现“井喷”趋势。作为一个农民家庭出身的作家,他的乡土情结与生命情怀使其作品充满着乡村知识分子的敏感和厚重。莫言的成功,让我们想起了路遥。路遥对于乡土世界的描绘,激发起了我们的希望,然而路遥过早地去世;这种燃起的希望又落在了莫言的身上。因此,莫言的成功某种程度上也是对路遥等一代充满乡土忧患意识的作家的告慰。对于莫言而言,其对语言的贡献远远超过对小说技巧的贡献。换句话说,莫言对于语言的实验和创新,使其小说充满了一个独特的乡土世界。莫言在语言上的大胆创新使其成为建国后在小说创作方面,独树一帜的作家,与高行健在小说技巧方面的贡献不同,莫言对语言的独特建构使得他成为一个有别于中国其他作家的佼佼者。莫言对语言的建构在于他大胆地打破语言的理性束缚,表现了感性化的语言体系,莫言试图改造词汇,使词汇产生一种变异,在某种程度上来说,莫言小说的语言变异使得他备受争议。本文试图对莫言小说的语言修辞做出阐释,从而探讨莫言小说语言上的叙事特征。 一、莫言小说的语言修辞 莫言小说的语言修辞就是指莫言在创作小说的过程中,对于词汇的改造和创新使其语言表达的效果具有强烈的修辞特征。莫言所构建的语言世界以色彩缤纷为主,在莫言的小说中,修辞无处不在,可以说,莫言是一个十分会掌控语言的作家,通过他刻意的改造,使语言为他叙事所需要的。在莫言的语言修辞中,隐喻手法的运用最为常见,莫言总是把具体的人物关系摄入隐喻的表现手法,从而凸显整个乡土社会;如移就手法的运用:莫言在描述一件事的时候,喜欢用语言来描述另外的事情,以此对比和暗衬,达到叙述目的;对于变用,莫言最擅长的就是对词汇的变异使用,诸如通过对熟悉词汇的改造和翻新等;此外,莫言语言的修辞手法还有诸如仿词、夸张、双关、谐音、反语、反讽、戏仿等。其中,在词汇的变异和创新方面,莫言确实是一个高手,这在他的小说中处处可见。 总体上来说,莫言对语言的革新主要有如下几种方式:一是旧词新用、熟词生用。莫言常常对一些习以为常、约定俗成的成语或词语进行改造,从而产生一种新鲜感,尤其对一些旧词,通过改造后用其描绘具体的人物或场景,形象逼真,惟妙惟肖。二是断章取义,制造起义。这种断章取义是作家刻意为之,可以说,莫言最喜欢的就是刻意地断章取义,从而制造歧义,这种歧义又是为语言的修辞服务的,为塑造人物服务的。三是更换语素、拆分词组;莫言喜欢拆分词汇,或拆分一些谚语,使得语言的修辞效果更加明显,有时候体现为一种对比,有时候体现为一种衬托,或反讽、或比喻等,总是让人既熟悉又新奇。四是截取语素,颠倒语序。莫言在处理一些语素的时候,或是故意截取,或是颠倒语序,导致语言呈现一种似是而非的效果,有时候对数字的处理也同样如此。 如“急急如丧家之犬,忙忙如漏网之鱼”(见《欢乐》),作家把急急忙忙进行拆分,一方面通过拆分之后形象表达诸如此类场景,另一方面,形成强烈的对比。通过拆分一些相对固定的词汇,再添加一些意思进去,改变词组的固有结果,使其前后的语序关系发生变化,语言的修辞作用得以扩展。再如“我在作品中也添了油加了醋撒了味精”(见《酒国》),莫言把添油加醋进行拆分,从而为语言的修辞功能服务。莫言喜欢用对比,尤其是词汇对比,虽然有堆积词汇之嫌,但是通过语言的对比,使得其修辞效果产生了巨大的衬托张力,如“高密东北乡无疑是地球上最美丽最丑陋、最超脱最世俗、最圣洁最龌龊、最英雄好汉最王八蛋、最能喝酒最能爱的地方”(《红高粱》),他在这个句子中,用了四对“最”对他的家乡高密进行语言描绘,以此体现高密所具有的独特魅力。又如“四老爷蹲在春天的麦田里拉屎,其实并不光是拉屎,他拉出的是一些高尚的思想”(见《鲜女人》),对于这种描述来说,莫言试图把一些特定语境的词汇运用到另外的语境中去,强化语言的修辞效果。对于夸张手法的运用,莫言可谓得心应手,通过夸张的表现手法,使得语言的修辞效果啼笑皆非,如“只有俺老赵坐得稳,为国杀人立大功,砍头好似刀切菜,剥 068

莫言小说之创作风格

莫言小说之创作风格 莫言是当今文坛屈指可数的一流作家,他一直保持着旺盛的创作力,他的人生经历造就了他的作品极具个性。他自20世纪80年代中期起以一系列乡土作品崛起,充满着“怀乡”以及“怨乡”的复杂情感,被归类为寻根文学作家。2012年莫言荣获诺贝尔文学奖,使他超越了中国所有作家同行,进入了世界文学之列。他的作品创作不断的追求真正的的民间风格,语言上也不断追求民间口语、戏剧的特点。他的小说运用了很多表现力极强的细节,恰到好处地表现了人物的心理,浓墨重彩的语言风格,给人以震撼力。莫言早期的作品描写童年记忆的乡村世界,表现独特的生命体验;中期受拉美魔幻现实主义的影响,构造独特的主观感觉世界,塑造神秘的超现实的对象世界,给人以先锋色彩;而后进入新的探索期,激情勃发,画面五彩斑斓,语言充满进攻型、反叛型。以上只是简单的概述莫言的创作特点,下面的内容将会从我个人的角度,从三个方面来论述我对莫言的创作风格的看法。 一、莫言小说的题材内容方面 莫言小说的创作一直都把视线定格在农村,可以说是一直关注农村表现农村。莫言自己认为他选择写农村好像是一种命定,因为他在农村生活了整整二十年,尽管他一直骂

这个地方,恨这个地方,但他没有办法隔断与这个地方的联系。他生在那里,长在那里,他的根在那里。只要他一离开农村,离开土地,进入都市,就会产生一种眷念。因此在以后的一系列创作中,农村的生活就成了他灵感的来源。比如说莫言十三岁时曾在一个桥梁工地上当过小工,给一个打铁的师傅拉风箱生火,中篇小说《透明的红萝卜》的产生就与他的这段经历有着密切的关系,小说中的黑孩虽不是莫言本人,但与他是一体的,心灵相通的。他在农村二十多年的生活,就像电影胶卷一样,一部一部的储存在他的脑海中,这些内容可以写成小说,可以用语言描述出来,农村题材在他的笔下还没有写完,还有许多有意义的东西值得他去写。莫言能一直用农村题材继续小说的创作,并不是一味的编造,而是他掌握了一种同化生活的能力。同化可以把听来的别人的生活当做自己的生活来写,可以把从某个角度生发想象出来的东西当做真实来写,这也就是一种想象力。莫言故乡的一些奇人奇事也有很多被写入了小说中,《红高粱家族》就是融入了许多这种故事。莫言的故乡与他的创作题材的关系也是十分复杂的,故乡对于莫言来说是一个久远的梦境,是一种伤感的情绪,是一种精神的寄托,也是一个逃避现实生活的巢穴。那个地方在他的脑中会永远的存在下去,并提供源源不断的创作素材。 二、莫言小说的语言表达方面

莫言小说阅读

阅读下面一篇现代文,完成15~17题。(15分) 马语 莫言 像一把粗大的鬃毛刷子在脸上拂过来拂过去,使我从睡梦中醒来。眼前晃动着一个巍然的大影子,宛如一堵厚重的黑墙。一股熟悉的气味令我怦然心动。我猛然惊醒,身后的现代生活背景悄然退去,阳光灿烂,照耀着三十多年前那堵枯黄的土墙。墙头上枯草瑟瑟,一只羽毛灿烂的公鸡站在上边引吭高歌,墙前有一个倾颓的麦草垛,一群母鸡在散草中刨食。还有一群牛在墙前的柱子上拴着,都垂着头反刍,看样子好像是在沉思默想。弯曲的木柱子上沾满了牛毛,土墙上涂满了牛屎。我坐在草垛前,伸手就可触摸到那些鸡,稍稍一探身就可以触摸到那些牛。我没有摸鸡也没有摸牛,我仰脸望着它——亲密的朋友——那匹黑色的、心事重重的、屁股上烙着“Z99”字样的、盲目的、据说是从野战军里退役下来的、现在为生产队驾辕的、以力大无穷任劳任怨闻名乡里的老马。文档收集自网络,仅用于个人学习 “马,原来是你啊!”我从草垛边上一跃而起,双臂抱住了它粗壮的脖子。我心潮起伏,泪珠在它光滑的皮上滚动。它耸耸削竹般的耳朵,用饱经沧桑的口气说:“别这样,年轻人,别这样,我不喜欢这样子,没有必要这样子。好好地坐着,听我跟你说话。”它晃了一下脖子,我的身体就轻如鸿毛般地脱离了地面,然后就跌坐在麦草垛边,伸手就可触摸那些鸡,稍稍一探身就可以触摸那些牛。文档收集自网络,仅用于个人学习 修长的四肢、瓦蓝的四蹄、蓬松的华尾、紧闭着的不知道什么原因盲了的双目。于是,若干的情景就恍然如在眼前了。文档收集自网络,仅用于个人学习 我曾经多次揪它的尾毛做琴弓,它默默肃立,犹如一堵墙。我多少次坐在它宽阔平坦的背上看小人书,它一动也不动,好像一艘搁浅了的船。我多少次对邻村的小孩子炫耀它,编造它的光荣的历史,说它曾经驮着兵团司令冲锋陷阵,立过赫赫战功,它一声不吭,好像一块没有温度的铁。我多少次向村里的老人请

莫言小说鉴赏:莫言_种的退化_的历史哲学

弗里德里克·詹姆森在《处于跨国资本主义时代中的第三世界文学》中认为“所有第三世界的本文都带有寓言性和特殊性:我们应该把这些本文当作民族寓言来阅读。” ①;第三世界的本文“总是以民族寓言的形式来投射一种政治:关于个人命运的故事总是包含着第三世界的大众文化和社会受到冲击的寓言”②他认为鲁迅的《狂人日记》是“民族寓言”的“最佳例子”,“阿Q是寓言式的中国本身”③。在詹姆森看来,小说是民族历史的隐喻,鲁迅对中国历史的思考是深刻的,因此他把鲁迅小说作为“民族寓言”的标本。“种的退化”是莫言小说一个非常重要的主题,分析这个主题能更深刻体会莫言小说的内涵,巴尔扎克说:“小说是民族的秘史”,在一定意义上,莫言“种的退化”观念也是民族历史的隐喻。 一、“种的退化”的历史内涵 邓晓芒认为莫言的历史观有着对传统文化心理的深层次的反思乃至批判④;张清华认为莫言的《丰乳肥臀》实践了“伟大小说的历史伦理”⑤;毕光明认为莫言的创作“在强烈的个性中寓含着深广的历史内容”⑥。虽然人们研究了莫言小说的历史内涵,但是正如《红高粱家族》中的最后几段是“难破译的密码”一样⑦,莫言的“种的退化”观念至今还没有引起足够的重视。《红高粱家族》的开头与结尾是理解“种的退化”的关键,先看结尾: “我痛恨杂种高粱。…… 在杂种高粱的包围中,我感到失望。…… 可怜的、孱弱的、猜忌的、偏执的、被毒酒迷幻灵魂的孩子,你到墨水河里去浸泡三天三夜——记住,一天也不能多,一天也不能少,洗净了你的肉体和灵魂,你就回到你世界里去。在白马山之阳,墨水河之阴,还有一株纯种的红高粱,你要不惜努力找到它。你高举着它去闯荡你的荆棘丛生、虎狼横行的世界,它是你的护身符,也是我们家族的光荣的图腾和我们高密东北乡传统精神的象征。”⑧ 莫言强调“纯种红高粱”是“护身符,也是我们家族光荣的图腾和我们高密东北乡传统精神的象征”,显然莫言把“杂种高梁”和“纯种红高粱”当作民族历史的隐喻,但是这样的“纯种红高粱”在我们的世界里已经不存在了,它们早已成为“家族的亡灵”了。再看开头: “一队队暗红色的人在高粱棵子里穿梭拉网,几十年如一日。他们杀人越货,精忠报国,他们演出过一幕幕英勇悲壮的舞剧,使我们这些活着的不肖子孙相形见绌,在进步的同时,我真切地感到种的退化。”⑨ 在民族发展的历史长河中,“我们这些活着的不肖子孙”根本无法与“家族的亡灵”相比肩,“种的退化”似乎成为无法更改的事实: “我有时忽发奇想,以为人种的退化与越来越丰富、舒适的生活条件有关。但追求富裕、舒适的生活条件是人类奋斗的目标又 108

莫言小说翻译研究现状综述

龙源期刊网 https://www.doczj.com/doc/af16940527.html, 莫言小说翻译研究现状综述 作者:郑羽茜 来源:《科教导刊·电子版》2018年第19期 摘要伴随着莫言小说创作的日益成熟,学界也掀起了一场莫言研究热。据不完全统计,截止2018年1月,关于莫言创作的研究方面的著作有八部;资料的汇编有三部;关于莫言的评传有两部;研究莫言的博士学位论文有九篇;硕士学位论文共有一百余篇,国内外公开发表、出版的关于莫言的学术研究论文有一千余篇。 关键词莫言小说翻译研究 在莫言与文学批评的关系讨论上,程光炜教授在他的文章中做出了精确且独到的概括。在《魔幻化、本土化与民间资源——莫言与文学批评》一文中,他这样写到:“文学的分裂,加剧了创作和批评的分裂,使关于莫言创作的评论经常处在矛盾状态……因此,有关莫言批评所产生的分歧、争论或共识,实际不仅是发生在批评家之间的一个文学现象也包含了时代在这一阶段的困惑、探索和痛苦。”这也给莫言小说翻译研究带来难题。 目前,关于莫言小说翻译的研究专著的研究方向主要有三个方面:文体特征、主题意蕴和叙述特征。比如,第一部对莫言小说进行关照和研究的专著——张志忠的《莫言论》以生命意识和感觉为切入点,对小说翻译进行了研究。“知人论世”是该书的主要研究方法。它从发生学的角度入手,对莫言蓬勃洋溢的“酒神精神”翻译做出了独到的价值判断。 付艳霞的《莫言的小说世界》主要从文体学的角度对莫言小说中的语言、整体文体形态、叙事个性以及莫言小说问题形态形成的文化语境进行研究和发掘。付艳霞认为,莫言小说的语言具有“拟演讲”式特征,具有语言的渲情效应和造像效应。论文期刊对莫言小说翻译研究的探讨主要借助文化人类学和叙事学进行研究。 借助文化人类学的角度研究莫言的小说英译,楮云俠早在《“酒”的诗学——从人类文化学视角谈》一文中对此视角做出了论述。“酒”在文学中一直被富有文化深度地予以揭示,但是,在莫言的小说《酒国》中“酒”已经回归到它古老的人类学含义,和宣泄、暴力与性连结在一起,在小说外译的过程中这一点不容忽视。 借助莫言小说叙事学的研究论文也有十余篇。刘广远在《颠覆与超越——论莫言小说》中,从个案出发,详细地分析了《四十一炮》的“复调”和“对话”叙事特征。 单纯从翻译学入手的研究也不胜枚举。在金艳、张艳的《论葛浩文英译小说的“陌生化”手法———以小说中“酒”的隐喻翻译为例》一文中,从陌生化的角度对莫言小说《酒国》进行研究。“它是一部关于酒的小说,大量运用了富于想象和感官刺激的隐喻,给读者以‘陌生化’的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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