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静水流深 如花世界——浅析沈从文散文中“水”的意象

唐方舟:静水流深如花世界——浅析沈从文散文中“水”的意象来源:感谢作者供稿作者:唐方舟时间:2009-03-19 Tag:点击:1427

[摘要]水是沈从文作品中心灵外化且有丰富内涵的情结.许多人已经对其湘西作品主要是小说中的“水”的意象进行研究.本文从其散文作品这一视域来观照“水”意象:水象征阻隔,孤独,生命之源,也暗含着联结,温情,死亡之渊;与水相关的意象传递的别样风情;水的意象也与女性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

[关键词]沈从文散文水意象花

前言

这篇论文以“水”的意象为切入点,联系沈从文的生平经历,人格特征来研究其散文。研究中涉及水的原始意象及生命意蕴,将“水”的意象置于散文中研究,从散文的角度来观照“水”的意象,这就扩展了研究领域,把研究引向深入。沈从文是一位与水有着千丝万缕联系的作家。沈从文从中获取源源不断的创作源泉,获取认识世界和探索问题的方法。沈从文的笔下浸透着无穷的水意。探究沈从文笔下特别是散文中“水”的特性和表现,是解读沈从文的一把钥匙。

光阴流转,物换星移。曾几何时,只有十五岁的沈从文,背着比他自己还重的行李,跟随着一大群离乡当兵的人,飘泊在涓涓流淌的沅水上。渴望寻找到一个温暖明媚的栖息之地。就在他低头回想的那一瞬,或许瞥见水光中自己的身影以及湘西世界的一隅。于是,水便永久性的驻在他心灵深处。走走停停中,他笔下如水流淌的文字,就像串串跳跃的水花,折射出湘西世界的人事哀乐。

沈从文曾说:“水和我的生命不可分,教育不可分,作品倾向不可分。”“从汤汤流水中,我明白了多少人事,学会了多少知识,见到了多少世界!”[1]沈从文把水提升到一个极高的地位,让水成为他作品中心灵外化且有丰富内涵的情结。他作品的一切背景,都涂上了水的光影,荡漾着水的涟漪。许多人认为沈从文的散文可谓是“诗化散文”。“一首诗告我们不是一个故事,一点感想,应当是一片霞,一园花,有各种各样的颜色与姿态,具各种香味。”的确,沈从文的散文浸染着水的色泽,散发着花的芬芳。

1.水的原始意象——亘古如斯的文化承载

逝者如斯夫!不舍昼夜。忘川悠悠。水从远古跨越重峦叠嶂,跋涉平原荒漠,萦回曲折,百转千回,一路浅吟低唱,流连顾盼,终于流到今天,流到沈从文的生命里,蹿涌着风姿绰约的水花。沈从文在《我的写作与水的关系》一文中,一再表明自己的文学事业只是建筑在“水”上。认为“我学会用小小脑子去思索一切,全亏是水。我对于宇宙认识得深一点,也亏得水。”“我虽然离开了那条河流,我写的故事,却多数是水边的故事。故事中我最满意的文章,常用船上、水上做背景。我故事中人物的性格,全为我在水上船上所见到的人物性格。我文字中的那一点忧郁气氛,便因为被过去十五年前南方的阴雨天气影响而来。”他的散文《戴水獭帽子的朋友》、《一个多情水手和一个多情妇人》、《老伴》、《辰河流域的水手》等等,或在河边,或在溪上,演绎着人间的离合悲欢。即使不直接以水为背景的作品,也带着水的色泽。《云南看云》中变幻莫测的云彩,五彩斑斓的霞,还有澄明如镜的天。他们交织出的画面也渲染着水的光彩,流溢着水的音符。水为何如此深远地影响着他的散文创作呢?这与水的原始意象密切相关。——这些永恒的生命![5]

水象征着阻隔,这是被学术界所认同的。然而,容易忽略的是它也暗含着联结,老子曰:“有无相生,难易相成,长短相形,高下相倾,音声相和,前后相随。”万事万物皆相反相成。在沈从文的散文作品中,水的联结意象也占有重要的地位,同样是《一个多情水手和一位多情妇人》中,正是那条河系连着水手和妇人,是河把水手从千里之外渡到妇人的吊脚楼旁。而在涛天白浪里凯旋归来的水手,尽管承受着船上飘泊的艰辛与苦痛,也毫不犹豫地预支了几个月的快乐。水的那头潜藏着无数险滩礁石,却因为水的这头有妇人的翘首顾盼,于是江水也

就成了剪不断理还乱的情结,见证着多情水手与多情妇女原始清新的爱情。

“水”也联系着湘西的古今,生命的源泉浇灌着湘西的土地,春夏秋冬,永不停息。这片远古的蛮荒之地,经历了大自然的无数枯荣,人类的烧杀抢劫,清政府的“改土归流”,土豪劣绅的肆虐破坏。水揉碎了湘西先民创业初期与天斗与人斗的血泪背影。在他们的血管里,却流着湘西的水,在他们的歌声里,同怀着对这“水”深深的依恋与感激。因而,这方水成了他们一脉相承的精神纽带,就像风筝的丝线,“现在”牵着“过去”飞向“未来”。

水也联系着湘西的人与事。如《晨河小船上的水手》,水流转整个湘西地区,湘西的人,无论是船总,土绅,军官还是水手,士兵,妓女;湘西的事,无论是划船,捕鱼的水里活,还是婚丧嫁娶等岸上活,都被它错综复杂地纠缠着,成为一个深邃完整而光芒四射的“湘西世界”。

1.2 水象征孤独,也流淌着温情。

有人说,孤独是一种境界,孤独是一种美丽,孤独是一种情结。古往今来,多少骚人墨客,似乎都落入孤独这张网。它既赐予作者以灵感,又无时不折磨着作者敏感脆弱的心灵。但无可置疑的是,它又是创作的动力,是文学创作的情感投射到所创作的艺术世界的过程,是提炼宇宙世界精华的熔炉。[6]

沈从文是孤独的。孤独是他困厄生活中亲密的伙伴。而且,沈从文的孤独也与水分不开。在《我的写作与水的关系》一文中,沈说:“孤独一点在你缺少一切的时节,你会发现原来还有一个自己,这是一句真话,我有我自己的生活与理想,可以说皆从孤独得来的,我的教育也是从孤独中得来的,然而,这点孤独,与水不能分开。”

沈从文散文中始终氤氲着孤独的气息。沈在给妻子张兆和的信中说:“今天的河水极清浅,河床中大小不一的石子历历可数,如棋子一般,较大的石头上必有鲜绿色蓝丝,在水中飘荡,摇曳生姿。这宽而平平的河床,以及河中东西,皆明丽不凡。两岸山树如图画,秀而有致。船在这样一个河中行走,同船中缺少一个你,觉得太不合理了。”澄明透彻的河水中浅绿色蓝丝,泄露了作者的心事。表面的平静后却隐藏着与思念相伴的忧郁,妻子不在身边让寂寞有了可趁之机。山川河流,日月星辰,古老的渡船,幽静的碾坊以及神秘的油坊,所有美丽的事物排山倒海向沈从文涌来。“美丽的东西总是愁人的”,于是孤独蔓延了心房。然而,正如沈从文所说:“你们能欣赏我故事的清新,照例那作品背后蕴藏的热情却忽略了。”

[1]水的孤独意绪背后,同样也流淌着温情。“山头夕阳极感动我,水底各色圆石也极感动我,我心中似乎毫无什么渣滓,透明烛照,对河水,对夕阳,对拉船人同船,皆那么爱着,十分温暖地爱着……我看到小小渔船,载着它的黑色鸬鹚向下流缓缓划去。看到那石滩上拉船人的姿势,我皆异常感动且异常爱他们,我先前一时还提到这些人可怜的生,无所为的生吗?不,三三,我错了。”[1]一抹夕阳,各色圆石,四围山色,一切都镀着夕阳的色泽。温暖的光彩萦绕着缕缕柔情。那是关于生命的彻悟,关于爱的体味。感恩于造物主的神奇造化,感恩于芸芸众生的恬淡自如。总之,是出于对于一种优美,健康,自然而又不悖乎人性的生命形式的感恩。因而,水的意象不经意间又从孤独中突围,翻涌出温情的浪流。

1.3水象征生命之源,又是死亡之渊。

沈从文多次谈到水与他的生命,水与他的人格形成不可分:“水的德性为兼容并包……水的性格似乎特别脆弱,且极容易范围,其实则柔弱中有强韧……水教给我黏合卑微人生的平凡哀乐,并作横海扬帆的美梦,刺激我对于工作永远的渴望,以及超越普通人功利得失,追求真理的热情洋溢。”[7]

在沈从文的笔下,水已不是一个纯粹的“物象”。经过人生中的敲击捶打,它已磨合为一个对湘西挥之不去的眷恋和追忆;随着时光的流逝,在漂泊的忧虑中,它已成为一种顽强的精神支撑和迫切期待;而从更深刻的文化背景上考察,它也是中国人潜意识里“母亲”的原型。水哺育了湘西万千的人民,伴他们度过每一个日子,奔流成湘西人民繁衍生息的历史。水寄

予着纯朴的湘西人对复杂人生的深层感慨,体悟和解释。

同时,这方湘西水,也并非总是那样温顺可人,“水能载舟,亦能覆舟”。那些以船为生的水手,为着那点微薄的工资活命和养家,就不得不把自己的全部劳力,甚至生命,交给一种似是而非又注定会葬身河底的将来。

[8]《辰河小船的水手》中,三个水手,命里注定了划船,因而尽管在下雪的恶劣天气里,还是得边骂野话边脱下裤子跳下水去,托起搁在石罅里的船,凭一种责任,一种信念和一种目的,让船在辰河上飞流下去。“三十七年的经验,七百里路的河道,水涨水落河道的变迁,多少滩,多少潭,多少码头,多少石头—是的,凡是那些较大的知名的石头,这个人就无不能很清楚地举出他们的名称和故事,划了三十七年的船,还只是孤身一人。”湘西人在生命的激流中永远搏击,即使身在死亡之渊,依然那样恬淡从容,守着生命的勇敢、坚韧的真义。2.水的相关意象——依水而生的别样风情

沈从文喜欢水,在作者笔下湘西的水呈现出一派天然而又极其灵性的神韵图景:”白河中山水木石,最美丽清奇的码头,应数王村……夹岸高山,壁立拔峰,竹木清脆,岩石黧黑,入目景象清而壮。”②“在这个境界中,似乎人与自然完全趋于谐和,在谐和中又若还有一分突出自然的明悟”,③水流那般娴静,却又绵延不绝,一直流到天边,深邃得引人无限遐想。一幅幅或舒缓宁和,或清静淡薄,或朦胧神秘,或辽远苍茫的图景,散发着一种难以言状的神韵。

2.1 水的旋律——橹歌,滩声

沈从文寄情于山水,于渡船上看朝霞与落日,看飞鸟与流水,同时也听到了水声。王夫之说:“意象之高妙,全因‘外足于象,内足于意’”。(《弇川山人四部稿》卷64《于大夫集序》)沈从文作品水的意象的高妙正在于它涉足于水,描绘水的形色,但不凝滞于视觉感官,却赋予水以听觉上独特的审美意味和情绪,并藉以“超以象外”的空灵之境。“那时宽阔的江面,已布满了薄雾,有野鸭之类接翅在水面向对河飞去,摇橹时满江浮荡着歌声。”“每一个山头仍然镀上金,满河是橹歌浮动(就是那使我灵魂轻举永远赞美不尽的歌声”。“又有了橹歌,同滩水相应和,声音雍容典雅之至。”江水亲吻堤岸,橹桨抚摸江水,随着小船在水中悠然飘荡,摇橹人的心也渐渐飘浮起来。水天相接处,飞鸟触翅低回,盘旋不已,似乎流连眼中绝美的画卷。和谐的气息让歌声升腾着,飘散着,洒下纷纷扬扬的片片花瓣。沈从文散文中水的意象,因为增添了流动的旋律,越发显得灵动可人。

2.2 水的伙伴——水车,磨坊,龙船

如果说橹歌,滩声是水的旋律,那么水车,磨坊,龙船可称得水的伙伴了。在沈从文的散文中,人化自然的形象处处可见。它是人与自然契合的产物。往往形成大自然中的人工点缀,使自然披上人类文明的光环越发显得端庄大方。宋代的《林泉高致》指出人工自然点缀的意义“山之人物以标道路,山之楼观以标胜概”,“水之津渡桥梁以足人事,水之鱼艇钓竿以足人意。”

水车,碾坊,舟船便更加完整地建构了湘西世界。其中最具地方特色的是舟船。特别是专供端午竞赛用的龙船,它与竞舟热闹场面分不开,而与水世界更谐和的要算木筏:“一个用长藤扎缚出来浮在水面走动的筏,上面坐的又全是一种苗人,这类人的女的头上帕子多是比斗还大,戴三副饭碗口大的耳环,穿的衣服是一种野蚕织成的铜锦,裙子上面多安钉银泡(如普通战士盔甲),大的脚,踢拖着花鞋,或竟穿用稻草制成的草履。男的苗兵勇用青色长竹撑动这筏时,这些公主郡主就锐声歌唱。原始性的古朴正是湘西人化自然形象的特质,木筏与龙船同湘西的山水达到天然的和谐,形成一种“既妖媚,又野蛮,别有风光”的自然美,让人神往不已。

3.水的生命意蕴

沈从文在《湘行散记》中《一九三四年一月十八》中抒情说道:“看到日夜不断,千古长流

的河水里的石头和沙子,以及水面腐烂的草木,破碎的船板,我触觉一个使人感觉惆怅的名词,我想起“历史”。他感慨地说:“历史是一条河。”其潜在的意思是“生命是一条河”,湘西人生命就在这条河上沉浮。沈从文散文中的女性,大多生在水边,长在水边;高兴源于水,悲哀产生于水,水上求生,水上遭遇不幸。水承接着她们的生生死死,她们就像一朵朵水上花,绽放出别样风情。

3.1出水芙蓉——青翠欲滴的湘西少女

地处边陲极境的湘西,承接的是三楚遗风,因而是对以儒学为主体的传统文化的相悖。沈从文的散文以荆楚文化为背景,在绚烂多姿的荆楚文化展示中生发出来关于人生社会的理想图式。

“风飒飒兮木萧萧,思公子兮徒离忧”(《山鬼》)“哀梁会之永绝与,哀一逝而异乡”,屈原和曹植莫不称叹这些女子不愧是水之精灵。她们都是在水一方的佳人,一个个水润润,活泼泼,顾影低回,愁眉一展,盈盈一笑,却依旧褪不掉那永世不再的遗恨,随着江水流到地老天荒。

沈从文的《老伴》中弄船者有短小精悍的花苗帕,头戴格子花帕,腰围短短裙子,有白面秀气的所里人,说话时斯文尔雅,一张口又善于唱歌。“水灵秀气的苗族女子,那腰围上精心绣出的花瓣,美丽得就像即将绽放的梦,依稀还能听到花开的天籁之音。头上环佩叮当,银饰轻舞飞扬,和着青春活泼的心跳动的节奏。”凡属落洞的女子,必眼睛光亮,性情纯和,聪明而美丽,必未婚,必爱好,善修饰。平时娴静自处,情感热烈而不外露,转多幻想,间或出门,即自以为某一时无意中从某处洞穴旁经过,为洞神一看到,欢喜了他。因此更爱独处,爱静坐,爱清洁。有时她会自言自语,常以为那个洞神已驾云乘虹前来看她。[9]“这些女子遗世独立,代表着山水的精魂与灵气,她们美丽又仿佛不食人间烟火,正如山鬼样“既含睇兮又宜笑,子慕予兮善窈窕”,又如湘夫人伫立水边,看“嫋嫋兮秋风,洞庭波兮木叶下”,一切都透着神性的非现实的女性美。

3.2 铿锵玫瑰——奔流不息的湘西妇女

沈从文的散文中有一些老年妇女的形象,她们就像一条奔流不息的河,把丈夫和儿女渡到幸福的彼岸,而自己却红颜老去,徒留下枯槁憔悴的空壳。与其说悲凉,不如说悲壮。她们敢爱,懂爱,这些女人就是女人,甚至没有名字,女人就是她们的名字!她们披星戴月,屋里屋外地奔忙操持着,把农家的日子打理得井井有条。她们纤细的双手被岁月套上厚厚的老茧,但她们却用这双更坚韧的武器应付着生命中许多突如其来的袭击。这些女人怀揣着对美丽,珍贵情感的向往,默默地生活在湘西的青山绿水间,喂猪养鸭,挑水种菜,绩麻纺纱,推磨碾米,无事不能,亦无事不做。她们就像荆棘中生长的玫瑰,火红地炽烈着生命的光和热,也为子女们开辟出肥沃的心灵后花园。

由于命运的安排,生活的重压,不幸,穷困与湘西妇女如影随形。然而她们所开辟的心灵后花园中供奉着爱和自由。其中,沈从文对于老年湘西妇女寥寥数笔的刻画,让人心中充溢着岁月的沧桑感。《鸭窠围的夜》中有一段堪称绝妙之笔。“且有虽为天弃还不自弃的老妇人,闭着眼睛蜷缩成一团蹲在火边,悄悄地从大袖筒里取出一片薯干,一枚红枣,塞到嘴里咀嚼。”这些湘西老妇人历经了世间的沉浮,已近暮年的她们早已心如止水。不管世界如何变化,她们能够恬淡安详地咀嚼生活。或许此时的生活早已褪去光鲜的色泽,柔滑的质感,可干涩,老皱更能呈现生命的本色。奔流了一生的她们开始懂得固守生命中本质的东西,比方说淡定,满足。

3.3 空谷幽兰——爱如潮水的湘西妓女

湘西的妓女生活在狭小肮脏的吊脚楼里,她们是被生活压在最底层的人,缺乏生活自为与自力的能力。生活赋予她们的只有受蹂躏,受侮辱,唯一将她们当人看的是船工水手。而同时,惊涛骇浪中出生入死的水手也把她们当成唯一的慰藉。两情相悦,于是碰撞出爱情的

火花,火光中闪烁着原始的热量与力量,沈从文从中提炼出独特的人性之美。

《一个多情水手与一位多情妇人》中:“许多在吊脚楼寄宿的人,从妇人的热被窝里脱身,皆在沙滩大石间踉跄走着,回归船上。妇人恩情所结,也多和衣靠着窗边,与河下人遥遥传述那种种后会有期各自珍重的话语,很显然的事,便是这些人从昨晚那点露水恩情上,已经各在那里支付上一把眼泪与一把埋怨。”想到这些眼泪与埋怨,如何揉进这些人的生命里,成为生活之一部分时,使人心中柔和得很。牛保在妇人那预支了下行日子里的快乐。这一去又是半月或一月,他很明白的。他也会高高兴兴地作工,吃饭睡觉,因为今夜“吃”的足够两个月咀嚼。对于妇人也是关爱有加,即使是别人送给他的一个苹果,他也急忙跑去献给妇人。妇人则恨不能倾其所有,甚至掏出那颗痴心。他们之间显然已经升华成两个灵魂的结合,是一种不受道德羁绊和法律约束的爱的实现,是原始自然美丽的生存形式。

吊脚楼的妇女重义轻利。如果是陌生人,则必先付了钱,然后关门撒野;假如是熟人,则钱已在可有可无之间。她们需要的不仅是生存,更渴望的是生活。因为她们首先是一个人,也有追求爱和自由的权利。虽然处在人生夹缝中,就像空谷中的幽兰,独自沐浴着凄风苦雨,可只要有一丝阳光,她们依旧可以疯狂地生长,张扬出生命的神力,让爱的光芒在心中贮藏。然后某年某月的某一天,当水手打开她们心中的闸门,爱便如潮水汹涌而出。她们爱得痴狂,爱得热烈,因为几近窒息的人性渴望呼吸。她们的爱和温柔又给船夫以生命的热力。

纵观沈从文的散文作品,可以看到他的笔下水在流淌。水的原始意象中潜埋着文化精髓,水中渗透着人性底蕴;橹歌,滩声,水车,磨坊也无不演绎出别样的湘西风情;特别是湘西的女性,这些水的精灵在遥远的湘西演绎着乡村的人事哀乐。沈从文选择水来黏合卑微人生的平凡哀乐,理性地思考着湘西人的生命形式和生存方式。静水流深,如花世界,湘西的水滋养着花,花儿把湘西装扮得分外妖娆。

结论

学术界对沈从文作品的研究比较充分,可绝大部分是针对其小说创作,而对于其散文的研究相对而言比较少。对其作品中“水”意象的研究是一个热点,大多是放在小说中进行观照,而我试图从散文这一新的视域对“水”意象进行审美,希望能促进文学的审美多元化。

我对水的原始意象,水的相关意象及水的生命意蕴三方面都进行了阐释,重点放在水的原始意象和水的生命意蕴。尤其是关于其原始意象,我一定程度上打破了传统的审美定式,进行了辨证全面的思考。在文章中论证了水不仅如传统审美意识下象征着阻隔,孤独,生命之源,同时也暗含着联结,隐藏着温情,是死亡之渊。显然,我的观点虽有一定的新颖度,但理论深度尚不够,还有待进一步完善。希望我所做的工作能对相关的研究有所帮助。

参考文献:

[1]凌宇.沈从文散文选[M].北京:人民文学出版社. 1995.374。

[2]荣格.心理学与文学[M].北京:三联书店,1987.89。

[3]荣格.论分析心理学与诗歌的关系[M].北京:北京大学出版社,1987.108。

[4]马燕萍.从水之原始意象看沈从文创作的“水”情结[J].绍兴文理学院学报,2001(115)。

[5]何玉嘉.水,沈从文永远的歌[J] .广西师院学报,1999,(57)。

[6]刘婷.沈从文小说中水意象的文化解读[J].湖北广播电视大学学报,2005,(79)。

[7]凌宇.沈从文散文选[M].北京:人民文学出版社. 1995. 375。

[8]任美衡.论沈从文湘西作品中的河[J].广西广播电视大学学报,2001,(32)。

[9]凌宇.沈从文散文选[M].北京:人民文学出版社. 1995.139。(责任编辑:胡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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