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论_了不起的盖茨比_的双重性

第30卷第3期肇庆学院学报Vol.30,No.32009年5月JOURNAL OF ZHAOQING UNIVERSITY

May.2009

收稿日期:2009-01-03

作者简介:周佳球(1973-),男,广东高要人,罗定职业技术学院外语系讲师,硕士。

①本文引用非注明都出自于安徽文艺出版社2004年5月出版巫宁坤译《了不起的盖茨比》。

论《了不起的盖茨比》的双重性

周佳球

(罗定职业技术学院外语系,广东罗定

527200)

摘要:菲茨杰拉德的《了不起的盖茨比》以高超的艺术形式表现了一个传统的爱情故事主题。小说呈现的

多方面的双重性,包括时代背景、叙述视角、主题、人物等方面呈现的双重性,深刻体现了主人公们“美国梦”寻

的幻灭。

关键词:《了不起的盖茨比》;双重性;“美国梦”中图分类号:I06

文献标志码:A

文章编号:1009-8445(2009)03-0037-04

《了不起的盖茨比》是美国作家F.S.菲茨杰拉德的一部自传式著作,它用杰出的艺术形式讲述了主人公盖茨比凄美的爱情故事,反映了20世纪

20年代美国人追寻“美国梦”幻灭的过程,鞭挞了

那个时代金钱对理想与人性的腐蚀与摧残。该作品构思缜密,笔触细腻,语言优美,形式完美,被

T.S.Eliot 认为是“自詹姆士以来小说艺术发展的

第一步”。

目前对《了不起的盖茨比》的研究主要集中在主题和人物形象的解读研究和叙事特色,如“美国梦”的追求与幻灭和双重视觉。本文拟从《了不起的盖茨比》的双重性着手,深入挖掘双重性在作品里的表现,包括时代背景、叙述视角、主题、人物等方面呈现的双重性,来说明作者是怎样利用这一高超的艺术形式赋予一个传统的金钱和爱情故事以永恒的生命力。

一、时代背景的双重性

故事发生在20世纪20年代的美国。菲茨杰拉德曾在《爵士乐时代的回声》中把20世纪20年代准确地界定在1919年5月的示威到1929年10月纽约股市崩盘引发经济“大萧条”这段时期。这是处于两次世界大战之间的特殊历史时期,短短十年,美国经济社会经历了从极度繁华到经济危机两个极端的发展变化。

第一次世界大战后,美国元气毫发无损,生产力反而得到了极大的提高,物质极大地丰富,国民信心极大地提高,逐渐从生产型社会转型到消费型社会。小说中真实地呈现了这个繁华的时代,汽车、电影、音乐、广告、媒体、证券投资、体育运动、房地产、新女性等都得到真实的描述。对于美国人来说,这是“生活中最令人陶醉的时光”①。

与城市的繁华形成鲜明对比的是破败的农村景象。第一次世界大战结束后不久便开始的持久性危机仍在继续,柯立芝繁华时代的农民依旧贫困,农业衰败,成千上万的农民离开土地前往城市

[1]

。代表农业的中西部是主人公盖茨比、尼

克、乔丹、汤姆和黛西的故乡。在尼克的眼中,一战后的中西部“不再是世界温暖的中心,现在倒像是宇宙残破的边缘”,到处都是“枯燥无味、乱七八糟的城镇”。他满怀着憧憬与希望,离开了自己的家乡,到东部来碰碰运气。目睹了盖茨比的幻灭悲剧之后,中西部又变回了他的希望所在,即使是空中的寒气,都是“使人神清气爽”,这里虽然破败落后,但是自己与其“血肉相连”,“那里共和国的黑黝黝的田野在夜色中向前伸展”。相比之下,最初尼克是很向往代表城市的东部,那里“具有无比的优越性”,他积极投身其中,很快东部就让他感觉“成了一名领路人、一名开拓者、一名原始定居者”。尼克对东部的生活充满了激情和希望,对于他而言,美国梦是这样的近,只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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努力,就可以很快像美国的先贤们一样实现自己的“美国梦”了。同时,尼克“总觉得东部有畸形的地方”。在盖茨比死后,东部在他心目中变得“鬼影幢幢,面目全非”。东部成了欧洲堕落的化身,中西部依然是原始的道德发源地。尼克对东部的向往-怀疑与幻灭-离弃和对中西部厌倦-追忆-回归的心路历程[2],正是代表了美国的经历:追梦-失望-挫败与绝望感[3]。

二、叙述视角的双重性

叙述视觉(viewpoint)是叙述学的一个核心概念,是叙述者在叙述故事的时候所采用的叙述角度,反映的是叙述者与故事的关系。申丹[4]在《叙述学与小说文体学研究》把叙述视觉分为四类:一、零视觉,即全知叙述,叙述者无所不知;二、内视觉,即叙述者作为故事事件的参与者,亲述经历,增加作者的主观抒情性和艺术描绘的真实性;三、第一人称外视觉,即包括叙述者“我”追忆往事的视觉和第一人称见证人“我”的叙述视觉;

四、第三人称外视觉,即叙述者以旁观者的态度客观地叙述故事和描绘人物。

在《了不起的盖茨比》中,作者放弃了传统的全知视觉,讲述主人公故事的既不是无所不知的叙述者,也不是主人公盖茨比自己,而是使用了第一人称外视觉,即通过“我”(尼克)的经历与回忆,不仅讲述了自己在东部的经历,还见证了盖茨比与黛西的爱情悲剧,两人在故事当中同样重要,事件双线穿插发展,推动故事走向高潮。与此同时,尼克在故事发展过程当中对自己和盖茨比的看法先后不同,很多时候甚至出现了两种截然不同的看法,这种“二元主角”的双重视觉使形象中蕴含的思想感情和看法呈现出多种层次,使人物更加立体生动,创设悬念,给读者留下更多的理解回味空间,使作者的观点得以客观而全面地表达,小说的内涵更加深邃而复杂,故事结构也更加紧凑,人物更具有打动人心的力量,而且矛盾冲突更为激烈[5]。在故事中,尼克既是一位第一人称的叙述者,同时也是一位参与型的限知叙述者,叙述自我和经验自我。故事一开始,尼克就表示是在追忆往事,这是一种叙述自我视觉。这种视觉虽然视觉主观、感情片面,尼克恰恰是通过这个视觉强调了自己的独特之处和增强了盖茨比故事的可信度。故事接着转到尼克叙述过去在东部的经历,这属于经验自我视觉。通过经验自我视觉,尼克讲述的故事真实可信,自我感情自然流露,对人物的判断客观公正。

对于尼克没有亲历的事件,作者安排了其他人来进行补充,使用第三人称叙述视觉。譬如,盖茨比与黛西在路易斯维尔的爱情是由乔丹和盖茨比自己来告诉尼克的,汤姆的情人被车撞死是通过威尔逊的邻居来见证的。这些都有效地避免了全知视觉带来的疏离感和单调感,又避免了内聚焦视觉的主观性、偏见性和局限性。

三、主题的双重性

《了不起的盖茨比》讲述的虽是一个乏善可陈的传统爱情故事,但是菲茨杰拉德创新写作形式,赋予故事主题双重性,使人物思想微妙复杂,人物形象鲜明立体,具有很强的现代意义。

在20世纪20年代的美国,人们把成功都等同于金钱的获得和占有,把人的品格看做是“一系列连续不断的成功的姿态”,追求金钱就是追求幸福,追求金钱就是追求成功。在故事中,盖茨比虽然积累了巨大的财富,并且挥金如土地宴请城中名流,但是到头来还是不能融入上流社会。相比之下,汤姆天生富贵,靠着祖上传下来的遗产过着奢华的生活。他们的对比就是新财富与旧财富的对比,是“世袭的有钱阶层”和“新兴的有钱阶层”的对比[6]。

盖茨比对待爱情的态度一开始就是基于金钱的态度之上的。初认识黛西时,盖茨比“惊异”于她家的富有,让他“联想到今年雪亮的汽车,联想到鲜花还没有凋谢的舞会”,他“深切地体会到财富怎样禁锢和保存青春与神秘,体会到一套套衣装怎样使人保持清新”。与黛西在一起,他仿佛看见了“一段段的人行道其实构成了一架梯子,通向树顶上空一个神秘的地方-他可以攀登上去,如果他独自攀登的话,一登上去他就可以吮吸生命的浆液,大口吞咽那无与伦比的神奇的奶汁”。就连许多男人追求过黛西,“这在他眼中增高了她的身价”。从一开始,盖茨比就是以金钱和地位的价值来衡量他与黛西的关系,而占有她就是一种成功的姿态,“因为他并没有真正的权利去摸她的手”,黛西成了他理想的化身,独占黛西,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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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可以攀上另一个社会阶层,实现他的梦想。盖茨比“以一种创造性的热情投入了这个幻梦,不断地添枝加叶,用飘来的每一根绚丽的羽毛加以缀饰”,过去的黛西已经定格,盖茨比巨大的想象力把她变成了他所有梦想的化身,黛西就是梦想,梦想就是黛西,而梦想终于都超越了黛西,超越了一切,到最后,盖茨比都已经分不清哪个是梦幻,哪个是现实,他就靠着这个梦想追寻他的爱,追寻着成功。现实对于盖茨比来说,是一种精神的东西,是一种憧憬而不是对幻景的拥有;现实是一种隐隐约约的信念,是一种几乎不能理解道德生活的可能性。到后来,盖茨比也只能用金钱来表达他对黛西的爱,即使明白黛西的声音“充满了金钱”,他对黛西的爱还是那么的真挚,因为他被金钱腐蚀了灵魂,苍白无力,金钱是他唯一的能力和感情表达工具,他的爱情注定摆脱不了被金钱嘲弄的命运。

盖茨比在现实中是一个城府很深贩卖私酒的非法商人,但是在爱情上还是一个很稚嫩固执的人。时间已经过去五年了,但是他的爱情还是停留在过去里。虽然意识到现在的黛西已经是一个黄金女郎,但是他深信具有巨大财富的他一定能“旧梦重温”,“把一切都安排得跟过去一模一样”。然而现实是,过去只能出现在梦想之中,幻想着过去不肯割舍的人注定被现实抛弃。盖茨比看不到他和黛西之间那座无法逾越的屏障。黛西越了解盖茨比,就越疏离他,“结果他只好不说了,惟有那死去的梦随着下午的消逝在继续奋斗,拼命想接触那不再摸得着的东西,朝着屋子那边那个失去的声音痛苦地但并不绝望地挣扎着。”盖茨比的梦已经死掉,但是他还不甘心,不想承认现实的残酷。然而事实上,就连黛西都明白,“过去的事我没法挽回”,在黛西撞死了茉特尔之后,盖茨比在黛西家门前“空守”了一晚之后,他的梦想终于彻底地破灭了,仙境一夜之间化为乌有,他生命的支撑忽然倒下。死自然成了梦幻破灭者的唯一结局,借助卑鄙者的手,盖茨比终了他一生悲壮的斯巴达克式理想。在一个物质化的时代,盖茨比到头来无疑只是一个失败者,他窝囊的、莫名其妙的、近乎荒唐的死动摇了成功梦的心理基础—充满自信的悲壮感和自豪感。[7]尼克对此变得心灰意冷,决定回到中西部的故乡,重新在熟悉的环境中寻求自我的归宿。过去已已已,只要努力,就还有希望,就像“盖茨比信奉的这盏绿灯,这个一年年在我们眼前渐渐远去的极乐的未来。它从前逃脱了我们的追求,不过那没关系-明天我们跑得更快一点,把胳膊伸得更远一点……总有一天……”,然而,现实有时候就像逆流划舟一样,无论我们怎样“奋力向前划,逆流而上的小舟,不停地倒退,进入过去”。故事结尾一方面充满了前人梦想破灭的悲凉与绝望,另一方面又给后人以鼓励与希望,矛盾而又统一地并存在故事主题里。

四、人物的双重性

虽然《了不起的盖茨比》中的主要人物在宏观上基本上都属于西方文学传统的“二元对立”的范畴,譬如盖茨比代表的是脱离了现实的理想主义,汤姆和黛西代表的是极端自私冷酷的实利主义,然而,菲茨杰拉德却通过赋予人物性格“双重性”,使人物显得血肉丰满,情感丰富复杂。

首先是盖茨比的双重性。尼克在一开始就说,盖茨比“代表了我所真心鄙夷的一切”,但是又说他有“一种异乎寻常的永保希望的天赋,一种富于浪漫色彩的敏捷,这是我在别人身上从未发现过的,也是我今后不大可能会再发现的”。在尼克的眼中,盖茨比既奢侈又节制;既坦诚,又虚伪;既道德,又不道德;既浪漫,又荒唐;既有希望的天赋,又注定了悲剧的天性;有“上帝之子”的抱负,但现实里只是一种“博大、庸俗、华而不实的美”;是个梦想家,但又是个不择手段的商人;既是自我创造者,又是自我毁灭者。盖茨比是可怜的,因为无论他怎样努力,他的“世界的磐石是建立在仙女的翅膀之上”,最后还是被现实抛弃;盖茨比是了不起的,因为他即使是在明知是梦幻的现实面前,也从来没有放弃和丧失过希望。

尼克自己也具有双重性。故事一开头,尼克就清楚表明了他是怎样的一个人。他年纪虽轻,但是从父亲身上学会了老练世故。刚从东部回来时,他“想要全世界的人都穿上军服,并且永远在道德上保持一种立正姿势”,但是又说盖茨比“不属于这种反应的范围”。尼克一方面想要忠于父亲代表的旧世界的传统道德,另一方面却被盖茨比代表的新世界的希望和可能性深深吸引。他既想通过别人来肯定自己的价值,但又真心地讨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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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些人。他不齿于盖茨比的不法行为,但是又被他的深情和执着感动。尼克诚实谨慎,但是他认为“女人不诚实,这是人们从不苛责的事”,并且容忍乔丹的粗心大意。他追求实利,但是希望遵循正途靠从事证券业发财;他也有梦想,但是在他觉得不太可能实现的梦想目前裹足不前。他痛苦地意识到人的脆弱,但是却无能为力,只好选择逃避。

吴建国[8]认为,尼克既不是汤姆所代表的“荒原时代”的精神世界里的角色,也不是盖茨比所代表的盲目追求社会地位的公民,他代表的是介于精神世界和物质世界之间的美国中西部的传统观念和道德标准。在对待梦想的态度上,尼克既感受到幻灭的痛苦,但又没有丧失对梦想的希冀。

尼克和盖茨比形成了鲜明的对比,他们代表了梦想的两极:一边是想象、天真、沉迷,另一边是现实、理智、清醒。考虑到作者的经历,盖茨比和尼克可以说是作者青春时期的自我和成年时期的自我的化身。作者正是通过《了不起的盖茨比》和盖茨比这个人物的塑造,表达了他成年自我对青春自我既批判又迷恋的双重态度[9]。

20世纪20年代是一个重要的历史转折点,菲茨杰拉德不仅亲历了这个“历史上最昂贵的饮酒作乐时期”,同时,还冷静理智地思考这个时代物质表象下的道德沦丧和人性堕落。他曾经说过,“一个作家是否具有第一流的才能,要看他是否能在同一时间内容纳两种互相矛盾的看法,而且照样思索下去,不受影响。”[10]他就是这样一脚踏着过去,一脚踩着现在,并放眼于未来。他在这本著作中表现出来的敏锐观察力和高超艺术驾驭能力和创新,充分地说明他不愧于“爵士乐时代”的“编年史家”和“桂冠诗人”的称号。

参考文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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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COWLEY M.The Romance of Money in A Seco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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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试析《了不起的盖茨比》中的张力模式[J].内蒙古民族大学学报,2005(1):54-56. [10]FITZGERALD F S.The Crack-Up[C]//WILSON E.The

Crack-Up.New York:New Directions,1945:69.

On Doubleness of The Great Gatsby

ZHOU Jiaqiu

(Department of Foreign Languages,Luoding Polytechnic College,Guangdong Luoding527200,China) Abstract:The Great Gatsby,with an old theme of love romance,is reputed for its superb artistry.It is a profound reflection of disillusionment of the protagonists who pursue the American Dream in an artistic form of doubleness,including doubleness of times,viewpoint,theme and character personality.

Key words:The Great Gatsby;doubleness;American Dream

(责任编辑:孟建安)4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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