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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自清《背影》两种英译本的词句比较

朱自清《背影》两种英译本的词句比较
摘要:朱自清的散文《背影》清秀隽永、感人至深,多次被译成英文。通过对张培基和扬宪益、戴乃迭夫妇英译本的比较研究,认为两种译本均选词准确,句式简洁,风格也与原文接近。从具体的词汇选择和句法衔接等层面上来讲,张培基的译文选词准确形象、条理清晰,情到深处更能体现原作者的感情用意;杨宪益、戴乃迭的译文言简意赅,行文流畅,结构紧凑整齐,对语篇连贯性的把握到位,隐含之意体现得淋漓尽致。
Abstract:ZHU Ziqing’S essay, P Sight of Father’S Back ,is famous for its fresh style and significant meaning.And for the deep emotions it conveyed and the touching effect it achieved,therefore it is still widely read and eulogized. It has been translated into English many times by many scholars,among whom are ZHANG Peiji,and YANG Xianyi and Gladys YANG.Generally speaking,both ZHANG ’S translation and that of YANGS’are precise in diction, concise in sentence structure and loyal in style. But there are still some flaws needing improvement. Through a systematic comparison between the two English versions,this paper points out the beauty of the two versions in aspects like word selection and syntactic CO—hesion,as well as the inadequate expressions that need perfection.
一 张培基译文重视选词造句.化隐为显
作为一篇亲情散文,朱自清在《背影》一文中不乏真情流露,情到深处,泪自然也不自觉地流了下来。汉语中表示流泪的词语可谓数不胜数,如“饱含热泪 泪流满面 潸然泪下”“晶莹的泪光”,等等。而译文要表现出各种不同形式的流泪以及眼泪背后的情感,就要在词汇及其修饰语的选择上仔细斟酌。正如Newmark所指出的,“从译者的角度来看,我认为主要的描写单位可构成这样一个层级体系:篇章、段落、句子、小句、词组、词、词素”。他还指出在翻译实践中,“篇章是最后的仲裁,句子是翻译操作的基本单位,而大部分的难题都集中在词汇单位,如果不是词语上的话 。作为一条主线,“我”的眼泪在文中共出现过4次。因而,两种译本的译者在翻译时如何选择词汇及其修饰语来传神地表现作者不同时候流泪的不同情感显得尤为重要。现将文中“我”流泪的4处语句及其译文的选词造句进行评析:
⑴到了徐州见着父亲,看见满院狼藉的东西,又想起祖母,不禁簌簌地流下眼泪。
张译用“trickling”一词,形象地描绘出眼泪如一股细流,汩汩涌出,簌簌流下,生动地表达了作者既不忍看到父亲的艰难处境,又怀念祖母的强烈情感,真实地再现了作者眼泪不受控制的情景,传神地描绘出感人至深的亲情。而杨译文用“shedding

tears”这一词组,未添加任何的修饰成分,使人感觉在情感上不如张译表现得震撼感人。
⑵这时我看见他的背影,我的泪很快地流下来了。
这是作者第二次落泪。原文“很快地”一词,生动地刻画了作者当时的感动之情,说明这种情感无法抑制,一触即发。张译用“gushed”一词,体现出眼泪几乎是喷涌而出,进发了那种埋藏在心底的深情。相比之下,杨译文用“started tO”只是表现出眼角开始流泪,却并未将泪落下来之迅速与不觉体现出来。
(3)等他的背影混入来来往往的人里,再找不着了,我便进来坐下,我的眼泪又未了。
对作者这次落泪的翻译,两种译文基本相同。杨译文更加简洁一些。
⑷我读到此处,在晶莹的泪光中,又看见那肥胖的,青布马褂的背影。
这次落泪是在文章结尾处。当作者读着父亲的来信时,念及父亲身体不好,想起了是否还会再见,于是想到上次见到的父亲的背影,便留下了眼泪。张译用“glistening”一词,除了从意义上再现了“晶莹的泪光”,而且还使其具有音美的特征。因为“glistening”一词在发音上也很像“晶莹”一词。而杨译文中,用“a mist of tears”,虽表现出了当时眼泪模糊了作者的双眼,但并未体现出原文中的“晶莹”一词。
在将汉语散文译成英语时,译文应完整地再现原文信息,达到与原文相似的功能,体现散文的风格特点,使译文的意义完整,语言流畅、地道 。从上述对“我”4次落泪的翻译,可以看出,张培基的译文在选词上更加精准,译文也更加生动地再现了原文落泪的场景及其感情,从而更加切合原文。除此之外,张培基对下面几个句子的翻译同样重视对词汇的斟酌,用词准确,比杨宪益、戴乃迭的翻译略胜一筹。
⑤他只说,“不要紧,他们去不好!”
这是在“我”要坐火车北上时,本说好父亲不必送“我”,他再三叮嘱陪“我”同去的茶房好好照顾“我”,但终是不放心,决定亲自送“我”去车站。“我”劝父亲不必去时,父亲说了上面的话。他的意思是出于对儿子的关爱,他不信任茶房,总觉得不放心,怕他们不能很好地照顾儿子,觉得还是亲自去的好。张培基的译文采用意译,化隐为显,把父亲对茶房的不放心译出,明白易懂,而且可以更加真切地表达出父亲对儿子的关心。而杨宪益和戴乃迭的翻译则会使人困惑,会让人不清楚父亲不让他们去的原因,不如张译明了。
⑹过铁道时,他先将橘子散放在地上,自己慢慢爬下,再抱起橘子走。
在此句中,朱自清连用几个动词“散放”“爬下”“抱起”等,来描述父亲买完橘子过铁道的情景。而在张培基的译文中,也连用了

几个动词“put,climbed,and picked up”,将三个动作依次译出,层层递进,简单流畅,与原文达到了形式和效果上的统一。相比之下,杨、戴的译文略显烦琐,层次也不如张译的分明。
⑺那年冬天,祖母死了,父亲的差使也交卸了,正是祸不单行的日子,我从北京到徐州,打算跟父亲奔丧回家。
此句包含三个主语:祖母,父亲,我;讲述了三件事:祖母去世,父亲交差,以及我跟父亲奔丧回家。汉语是意合的语言,在此句中并没有任何的关联词。在翻译成英语时,张培基先总述,然后分述,将此句切分成三句话,条理清晰;而且用了增词法,翻译出了“In the winter of more than two yearsago”,与开头和父亲两年没见相照应。杨、戴的译文并没有改变原句的顺序,不可谓不忠实,但相比之下,条理没有张译清晰。
经过比较可以看出,张培基对上述句子的翻译,用词清晰分明,注重修饰语的使用,更加生动地再现了原文的场景及其感情,从而更加切合原文,感情上比杨宪益、戴乃迭的译文略胜一筹,读来也更上口。
二、杨宪益、戴乃迭译文重视句子的连贯性,多用衔接词
毛荣贵认为,作为审美主体的译者,其头脑中形合和意合意识的深浅与强弱对译文将起到重大的影响。他指出:“将汉语‘竹竿’式的句子,如何化成‘葡萄形’的结构,是形合和意合意识的具体化。而在这个‘化’的过程中,认识和使用英语的Connectives就成了一个关键。是否可以打个比方:英句如葡萄,主干极短,却能够挂许多果子,全靠Connee—tives的粘合作用。’,r6]42 通过分析比较,在以下句子中,杨宪益、戴乃迭的译文重视衔接词的使用,不仅很好地折射出句子的内部逻辑关系,而且使得译文脉络朗现,表达自然清澈,同时用译文的这种形合美来再现原文的意合美。
⑻我们过了江,进了车站。我买票,他忙着照看行李。
张的译文不可谓不忠实,但再读杨、戴的译文,便发现杨、戴译文更加流畅。原文“过江、进站”这两个连续性动作,一前一后,承接性比较强。杨、戴的译文顺成了这一特点,连用两个动词“crossed”“arrived”,读者很清楚地就明白这一过程。杨、戴的译文将两句话并为一句话,是典型的英语尾重句,更加地道。关键在“where”一词,这个关系副词的使用,令两句自然“璧合”,接着又跟上一个“while”,译文就获得了流畅感和英语味 ]41 。此外,杨、戴译文中还将长江“Yan—gtze”译出,有助于译语读者理解。
⑼近几年来,父亲和我都是东奔西走,家中光景是一日不如一日。
两种译文最大的区别是连接词的不同,张译中用了“ and”一词,而杨

、戴的译文中则用了“while”一词。在英语中,“and”和“while”都可以表示对比关系,但“and”不如“ while”所表达的意思严肃郑重,“while”更强调对比的强烈性。在原文中,虽然“我和父亲东奔西走”,但“家中光景是一日不如一日”,这里的对比意味比较明显,同时也更显出一种无奈之情。杨、戴的译文用“while”一词,起到了很好的转折作用。相比之下,张译用“and”,则更像是一种连接,对比意味不是那么明显。另外杨、戴的译文,“while”前后的句子用了两个平行结构“have been moving from ?tO?”和“havebeen going from ?to?”,结构整齐,读来朗朗上口。
(1O)到南京时,有朋友约去游逛,勾留了一日;第二日上午便需渡江到浦口,下午上车北去。
此句原文共34个汉字,张培基的译文用了41个单词,而杨宪益和戴乃迭夫妇的译文仅用了33个单词。杨、戴的译文更加简洁。那么杨、戴译文表达的意思是否不如张译的清楚呢?仔细比较就会发现,杨、戴的译文很好地传达了原文的信息,而且比张译更加贴切。如,“the next morning”和“on the afternoon of the same day”,分别指的是第二天的上午和下午,所以,张培基如此译来,必然显得烦琐。而杨、戴直接用“the next morning”和“the afternoon”来翻译,根据上下文,读者便能明白这是指第二天的上午和下午。另外,“有朋友约去游逛”,张译为“strolling about with some friends at their invitation”,“约”被译为“at their invitation”显得过于正式,不太符合原文的口语化特点。而“游逛”被译为“strolling about”,显得太泛,不如杨、戴译文中“see the sights”来得准确。此句的翻译,杨、戴一气呵成,句子结构紧凑、简练。而张译则显得冗长,结构趋于松散。
⑾我北来后,他写了一封信给我,信中说道,“我身体平安,惟膀子疼痛厉害,举箸提笔,诸多不便,大约大去之期不远矣”。
在这句的翻译中,张培基用了45个单词而杨、戴夫妇只用了34个单词。比较一下,可以看出,张的译文非常忠实,将原文中的每一句话依次翻译出来;而杨、戴二位的译文更加简洁,句中巧妙地运用了“sO”这一连接词 “so”的运用,就将原文中“惟膀子疼痛厉害,举箸提笔,诸多不便”一句中隐含的因果关系点明了。即“膀子疼痛”是因,“举箸提笔,诸多不便”是果 这样,便于读者理解。而且杨、戴的译文中大多使用简单的单词,,符合原文朴实的语言风格。张译中,并没有用类似的连接词,“I even have trouble using chopsticks or writing brushes”容易引起误解,令读者不清楚其“举箸提笔,诸多不便”的原因。正如方梦之所指出的,“

译者只有理解看似独立、实为相互照应的句内、句间或段间关系并加以充分表达,才能传达原作的题旨和功能”[7]。可见,杨、戴的译文更加注重连贯性及原文字里行间的潜在关系。
⑿我读到此处,在晶莹的泪光中,又看见那肥胖的,青布马褂的背影。
在上文中笔者已经提到关于“在晶莹的泪光中”的翻译,张译更胜一筹。此处,笔者抛开“眼泪”的翻译,而是从这句话所传达的意思来评论。“又看见那肥胖的,青布马褂的背影”,此时,作者在读信时回想起父亲的背影,而他回忆起的背影正是上文提到的“当父亲离我而去的时候”的背影。这时,“译者,必须是一个很好的协调者(coordinator)和媒介人(mediator)”Is]。即,译者必须充分理解原文,同时准确地表达出原文要表达的意思,即把作者此刻回忆出的“背影”准确地表达出来。张培基将此句翻译成“I again saw the back of father’S corpulent form in the dark blue cotton—padded cloth gown and the black cloth mandarin jacket”,并没有凸显出作者回忆起来的是两年前父亲送“我”上车后离去的背影。而杨、戴的译文“I saw his blue cotton—padded gown and black jacket once more as his burly figure walked away from me”,用“as”一词,化隐为显,成功传达了“父亲离开我的时候的背影”这一概念,与上文的衔接更加连贯、流畅。
通过比较分析上述句子,我们看出,杨、戴的译文从语篇着眼,注重句子内部的逻辑结构及句子的连贯和衔接,准确地使用了连词、副词等衔接词,在对语篇连贯性的把握上,比张培基的译文更加准确,更值得广大译者学习。
三、结语
朱自清的《背影》以其朴实无华的语言风格及父子间的真挚情感,深得广大读者的喜爱。张培基和杨宪益、戴乃迭的英译本也从整体上把握了原作的语言风格,从而广为流传。作为翻译大家,张培基和杨宪益、戴乃迭驾驭语言的能力的确令人佩服。但若将两位大家的手笔进行仔细比较,细微之处更能体现两种英译本各自的独特风格。笔者仅从词汇及修饰语的选择和句法逻辑及衔接层面上对他们译作中的部分精彩语句进行了比较研究。通过对比,我们看出张培基的译文在选词上精准形象,层次分明,条理清晰,译文生动地再现了原文的场景及其感情,情到深处更能体现原作者的感情用意;而杨宪益、戴乃迭的译文言简意赅,行文流畅,结构紧凑整齐,前后衔接自然,对语篇连贯性的把握到位,隐含之意体现得淋漓尽致。两种英译本各有长处,风格迥异,值得翻译研究者细细体味,各取所长。

由张培基译《背影》试谈散文的中译英
摘要:散文有它独特的特点,汉译英也

存在普遍需要注意的问题。本文立足于张培基先生所翻译的《背影》。通过对其的分析,试图对散文的汉译英提出作者自己的观点。
在汉译英中,通常最不好处理的,但也是最重要的问题是:汉语讲求意合(parataxis),缺少形式标志,多短句,句子结构松散,词句之间的逻辑关系不是以明确的连接词连接,而靠意思上判断;而英语讲求形合(hypotaxis),多长句,句子之间逻辑关系严谨,主从分明,层次交叠,一目了然。所以在翻译中,对原文句子进行恰当的整合,或并或分,是使译文流畅地道的关键。这个问题在散文的翻译中表现得尤其明显。散文,作为一种文学体裁,有题材广泛,形式自由的特点。同为散文,汉语与英语也有所不同。汉语的散文讲求形散而神聚,只要中心意思明确,形式可以自由灵活;而英语的习惯则是讲求行文紧凑严密。汉英两种语言的差异,造成了在散文翻译中,不能拘泥于字对字的翻译,而是要准确传达原文的“神”,即散文的风格(style)。“忠实的第二义,就是译者不但须求达意,并且须以传神为目的。译成须忠实于原文之字神句气与言外之意。”①
分析朱自清先生的《背影》及译文,我发现张先生处理时的主要思路是:在紧扣原文的基础上,重新进行断句,把若干个小句的意思融化,吸收,综合,或拆或并,并且选择适当的连接词,句型和结构加以连接。这样既不损失原文的意思,又保证了英语逻辑严谨的习惯。使整篇译文浑然天成,保证了译文的可读性(readability)。至于散文翻译中韵味的传达,最直接的方法就是揣摩,模仿作者个性化的话语方式,包括原作者的用词和表达:用词是朴质还是华美;表达是简洁凝练还是浓墨重彩。
仔细品味朱自清先生的《背影》,发现它有以下语言特色:
1. 简单,朴素,干净,不着意修饰,无论是用词还是句式都如此。2. 比较口语化,没有生僻的字。3. 每句话都是有内容的,连接紧凑,形式自然,读起来很顺当,但语句衔接与连贯比较松散。4.多短句,少对话,只是平静的叙述,但有丰富的感情蕴含其中。
总的来说,原作者只是实事求是的说话,实事求是的表达自己的思想感情,不矫揉,不造作。
基于这样的原文风格,译者用的词汇也平淡质朴,并且使用英语里常说的口头语言,以获得与原文一样的口气,这就保留了原文朴素的风格。同时充分考虑中英各自特点,有些句子比照译语行文习惯作了适当的剪裁,另一些则依据译语表达习惯调整了语序。如果只读英文,甚至不会觉得这是译文,不像是出自中国人之手的译文。它自成一体,流

畅,准确。可以说是既完美的保持了原文的信息,又有原文的风格和味道。
根据翻译理论家奈达(E. A. Nida)提出的“功能对等”(functional equivalence),可以归纳出评判译文的四个标准:1. 达意。2. 传神。3. 语言流畅自然。4. 读者反应类似。就这四点来看,张培基先生翻译的这篇《背影》,绝对称得上散文翻译中的典范之作。下面就来举翻译实践中的例子谈一谈我的体会。

√ “那年冬天,祖母死了,父亲的差使也交卸了,正是祸不单行的日子,我从北京到徐州,打算跟着父亲奔丧回家。”
“Misfortunes never come singly. In the winter of more than two years ago, grandma died and father lost his job. I left Beijing for Xuzhou to join father in hastening home to attend grandma’s funeral.”原文是一个长句,由几个小句构成,组织很随意。在译文中被拆为三个句子,干净利落。“正是祸不单行的日子”一句,虽然在意义上衔接自然,但逻辑关系不明确,若照原文的顺序译,必会使整个句子显得松散,拖沓。而调换顺序把此句放在前面,就起到统领以下几个句子的作用,使其成为一个紧凑,严谨的语段。
√ “到徐州见着父亲,看见满院狼籍的东西,又想起祖母,不禁簌簌地流下眼泪。”
“When I met father in Xuzhou, the sight of the disorderly mess in the courtyard and the thought of grandma started tears trickling down my cheeks.”原文中连着两个动词“看见”,“想起”,译文中转变为两个并列的名词,结构对称,很符合英语中名词优势的习惯。
√ “这些日子,家中光景很是惨淡,一半为了丧事,一半为了父亲赋闲。”
“Between grandma’s funeral and father’s unemployment, our family was then in reduced circumstances.”首先将原文中后两个小句子结合,并调换顺序。“为了”很容易让人想起用because of的结构,但这样会比较生硬,因为原文中并没有强调原因的意思,译文中的between就用的巧妙,自然的表达出了因果关系,浑然天成。小小一个介词,反映出张先生对于译入语的灵活把握。另外,以“reduced circumstances”翻译“惨淡”,这种模糊处理的方法也很高明。
“他再三嘱咐茶房,甚是仔细。但他终于不放心,怕茶房不妥贴;颇踌躇了一会。”
“He urged the waiter again and again to take good care of me, but still did not quite trust him. He hesitated for quite a while about what to do.”“嘱咐”一词,巧妙的译为urged… to take good care of me,避免了抠字眼的死板译法,“甚是仔细”一句并没有明确译出,不过既然有again and again,信息已经到位了,就不拘泥于字对字。“但他终于不放心”,本来是后一句的,重新断句后,被划在前一句,构成

转折关系。这样两句的意思都很明确。
√ “他踌躇了一会,终于决定还是自己送我去。”
“After some wavering, he finally decided that he himself would accompany me to the station.”上下文中的两个“踌躇”,分别用了不同的词来译,一动一名,避免重复,十分灵活。
√ “不要紧,他们去不好!”父亲的这句话很朴实,完全是口语,译成英文,同样不加修饰:
“Never mind! It won’t do to trust guys like those hotel boys.”“guys”更增加了口语色彩,这句并不是字对字的照译,但联系上下文,的确起了相同的作用,可以说这是“功能对等”的一个好例子。
√ “我那时真是聪明过分,总觉他说话不大漂亮,非自己插嘴不可。但他终于讲定了价钱;就送我上车。”
“I was such a smart aleck that I frowned upon the way father was haggling and was on the verge of chipping in a few words when the bargain was finally clinched.”这是包含几个小句的一个长句。很明显,原文的意思分为两层,以分号相连接。译文中把后面一层意思(就送我上车)并到下一句,清晰明快。而且通过such…that, and, on the verge of , when几个关联词语,把几个意思相对松散的短句整理成一个复句,流畅地道,逻辑,意义上都紧凑严密,无懈可击。另外,“聪明过分”,是口语,而且是反语,译为smart aleck,同样是口语,很巧妙。
至于用的地道,巧妙的关联词语,译文中还有很多例子,比如:
√ “我赶紧拭干了泪,怕他看见,也怕别人看见。”
“I quickly wiped them away lest he or others should catch me crying. ”
√ “等他的背影混入来来往往的人里,再找不着了,我便进来坐下,我的眼泪又来了。”
“I, however, did not go back to my seat until his figure was lost among crowds of people hurrying to and fro and no longer visible. ”
√ “我心里暗笑他的迂;他们只认得钱,托他们直是白托!”
“I sniggered at father for being so impractical, for it was utterly useless to entrust me to those attendants, who cared for nothing but money.”这一句的译文相对于原文语序也作了调整。
√ “他给我拣定了靠车门的一张椅子;我将他给我做的紫毛大衣铺好座位。”
中文里,“他给我做的”可以有两种解释,一是他亲手做的,二是他找裁缝给我做的,按照习惯和常识,我们不会理解错。但译成英文,一定要说明:“I spread on the seat the brownish fur-lined overcoat he got tailor made for me.”
讲明是“tailor made”,否则会使英语为母语的读者产生误解,造成信息传达不准确。可见汉译英中,适当的增益(而不是“增译”,即over translation)是很必要的。
“紫毛大衣”的译法十分地

道,可见翻译的真功夫。原作者强调“紫毛大衣”,背后有它的含义。有毛的,厚,暖和,这就是“紫毛大衣”的潜台词,并且是父亲给我做的,于是可见细致深沉的父爱蕴含其中。张先生的译法基本是直译的,并且小小发挥了一下(fur-lined:有毛衬里的),这样原文细节上的言外之意一点也没有损失。我见过的另一个翻译版本译为“purple coat”,与张的译法相比,高下立判。另外很有意思的一点是,明明是紫的,为什么要译成brownish(略微泛棕色)呢?可能译者考虑到,在西方读者看来,紫色的毛太古怪了,还是棕色比较容易接受。其实不光西方读者,就连普通的中国读者(如我)也觉得紫色很不寻常,不知朱自清先生指的到底是怎样一种颜色。张先生的译法有他的道理,但这样翻译就不够信实了。该追求表意清晰还是忠实原文,这是个dilemma,多数情况下很难两者兼顾。
√ “他嘱我路上小心,夜里要警醒些,不要受凉。”
“He told me to be watchful on the way and be careful not to catch cold at night.”小心,警醒,其实是一个意思,于是该并则并,很灵活。
对父亲穿过铁道为作者买橘子的动作细节描写是原文中最感人最出彩的地方,下面来看看张先生对这几句的处理:
√ “我看见他戴着黑布小帽,穿著黑布大马褂,深青布棉袍,蹒跚地走到铁道边,慢慢探身下去,尚不大难。可是他穿过铁道,要爬上那边月台,就不容易了。”
“I watched him hobble towards the railway track in his black skullcap, black cloth mandarin jacket and dark blue cotton-padded cloth long gown. He had little trouble climbing down the railway track, but it was a lot more difficult for him to climb up that platform after crossing the railway track.”原文结构比较松散,连接随意,中间甚至改换了主语。(“慢慢探身下去,尚不大难。”)经过重新断句,后一句为转折复句,十分紧凑。可惜的是,“慢慢探身下去”只译为“climbing down the railway track”,有动作细节的缺失。其实原文中这个动作描写很重要,“慢慢”,“探”,都是一个年迈,体力不佳的老人才有的动作,这是对父亲的一处细致刻画。译文中没有反映出这一点,有信息的损失。不能不说是张先生的一处小小的失误。另外,对父亲的服饰(黑布小帽,黑布大马褂,深青布棉袍)完全字对字的翻译,十分忠实原文,张先生的认真态度可见一斑。
√ “他用两手攀着上面,两脚再向上缩;他肥胖的身子向左微倾,显出努力的样子。”
“His hands held onto the upper part of the platform, his legs huddled up and his corpulent body tipped slightly towards the left, obviously making an enormous exertion.”原

文中三个重要的动词(攀,缩,倾)有强调的作用。译文中也用动词,起到了同样的作用,与原文保持一致。准确传达了原文的“神”。
√ ‘他走了几步,回过头看见我,说,“进去吧,里边没人。”’
“Go back to your seat. Don’t leave your things alone.”“里边没人。”一句是意译,起到了解释作用,细心的父亲怕行李没人照看。若直接译为“There’s no one inside.”肯定会令西方读者不知所云。
√ “近几年来,父亲和我都是东奔西走,家中光景是一日不如一日。”
“In recent years, both father and I have been living an unsettled life, and the circumstances of our family going from bad to worse.”“东奔西走”译为“living an unsettled life.”原汁原味。把汉语中的习惯用语换个说法,用英语中的习惯用语代替,这是翻译中很重要的一点。甚至有这样一种极端的说法:翻译就是在译入语中寻找于原文中的词对等的词或结构。
√ “他触目伤怀,自然情不能自已。情郁于中,自然要发之于外;家庭琐屑便往往触他之怒。”
“The discouraging sate of affairs filled him with an uncontrollable feeling of deep sorrow, and his pent-up emotion had to find a vent. That is why even mere domestic trivialities would often make him angry.”原文分号之前被并成一句。这一句译得实在漂亮,完全跳出了原文的语序和结构,而是将几个短句重新组织,用符合英语习惯的句型和结构进行再创作,通顺地道。仔细推敲,又发现信息一点也没有损失。如此高质量的,如行云流水般流畅的译文,令人叹为观止。
√ “但最近两年不见,他终于忘却我的不好,只是惦记着我,惦记着我的儿子。”“忘却我的不好”译为“more forgiving towards me”,“forgiving”一词也很是地道。此句若直译为“forget my shortcomings”之类,就比较笨拙。
√ “我身体平安,惟膀子疼痛利害,举箸提笔,诸多不便,大约大去之期不远矣。”其中“大约大去之期不远矣”一句,译作“Perhaps it won’t be long before I depart this life.”与原文同样委婉,同样书面化,十分精妙。
√ 结尾一句“唉!我不知何时再能与他相见!”译为:“Oh, how I long to see him again!”也非直译,而是从作者对父亲的思念之情出发,换为英语中现成的说法,译句既达意又地道。
以上为对译文中的精彩之处细节上的分析。另外,有两个特点可见于通篇译文:
1. 用词俭省准确,比如,“我的眼泪很快的流下来了。”译作:“tears gushed from my eyes”,“gush”一词就有很快的意思。另外,原文中多次提到“背影”,译文中都用了不同的词。例如:
a.题目中的“背影”是“the sight of father’s b

ack”;
b.“等他的背影混入来来往往的人里”:“…his figure was lost among crowds of people…”;
c.结尾处“在晶莹的泪光中,又看见那肥胖的,青布棉袍,黑布马褂的背影”:“I again saw the back of my father’s corpulent form…”
这样避免重复,反映出译者对于译入语词汇的掌握驾轻就熟。
2. 译文中的地名都明确的翻译出来,即使原文没有说明。例如:
a.“回家变卖典质”:“after arriving hone in Yangzhou”;
b.“ 第二日上午便须渡江到浦口”:“and was ferrying across the Yangtse river to Pukou the next morning……”;
c.“北京已来往过两三次”:“had already traveled on the Beijing-Pukou Railway a couple of times.” ;
d.“我走了,到那边来信”:“I must be going now. Don’t forget to write me from Beijing!”
这也是便于西方读者理解,使译文清楚明白的一种方法。
纵观整篇译文,体会到译者绝不只是停留在字面层义上的“字译”,而始终注意把握全局,着眼于通篇信息的转换,采取“句译”的方法,即:
“先把原文整句的意义明白准确的体会,然后依此总意义,据本国语言之语法习惯重新表示出来。若能字字相对固善,若此总意义在本国文不能用同样之辞字表出,就不妨牺牲此零字,而别求相当的,或最近的表示方法。”②
出于句法,语法考虑,为了译文流畅地道,翻译中要不可避免的增益,剪裁,忽略一些枝枝丫丫的东西,按照英文的写作习惯信笔游走。这样就使得文字与译文之间无严格的字面对应,而像是各自在用自己的语言进行创作,但说的事情却是一模一样的,只不过换了载体的形式(从一种语言到另一种语言)。恐怕这就是散文翻译的最高境界了。
至于如何使译文风格贴近原文,首先要抓住原文的基本精神,再化为自己的文思。巴比特(E.H. Babbit)说过:“目的应该是,对于原文作者的意思,应该有一个清楚的理解,然后坚持用正确的符合英语习惯的译法,把原作的意思同样好的表达出来。”也正如林语堂先生所说:“凡译艺术文的人,必先把其所译作者之风度神韵预先认出,于译时复极力发挥,才是尽译艺术文之义务。”③
注:①②③均摘自林语堂先生《论翻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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